第9章

那让人开胃的肉香，在太极宫当中弥漫开来，让周围静立的宫女、内侍，纷纷侧目不已。

只见一个铁槽一般的火炉当中盛放着一堆木炭，而火炉之上架着一片铁板。

就在那铁板之上，一片片色泽鲜艳，冒着油脂香气的肉片，正发出“滋滋”的声音。

李渊突然觉着胃口大开，胃部开始饥饿地蠕动，也顾李二观瞧自己的眼神，坐直了身躯，脸上尽是好奇的神情。

“这是什么吃食？怎么朕从未见过？”

哪怕造反当皇帝之前，李渊也是豪门大族，天下什么样的美食没有吃过。

但是眼前这个无时不散发着浓郁肉香的东西，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父皇，这东西叫铁板烧，产自于青雀儿和几个不成器的功勋之后。”

“哦，原来是青雀，倒是好久未见那孩子了，改明儿让他来让让朕瞧瞧。”

听到最疼爱的孙子，想着往日里那孩子对于自己的敬孝和陪伴，李渊满是皱褶的脸上，也显出温和的笑容。

“来，朕尝尝我家青雀弄出来的美食！”

仅仅是尝了一口，李渊便觉着十分满意。

“呼......嗯，不错......好吃......”

看着自家父亲胃口打开，终于不再是一幅病恹恹的神情，李二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自己这皇位的由来本就受天下大儒的诟病，若太上皇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可就坐实了。

“对了，青雀这孩子怎么想起弄起酒楼来了，朕记得他不是独爱于文章诗词么？听说他励志要弄出一本大唐括地志出来，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一边品尝着碗碟当中，被内侍用蔬菜叶裹好的肉片和调料，李渊仿佛想起了什么，忽然抬头向着李二询问起来。

一个皇子毫无缘由的和几个国公家的公子，合开酒楼，这多少有些反常，尤其是在李渊这些极具政治嗅觉的人看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有着内幕在里面。

“这个......”

没想到李渊吃着美食的时候，竟然还在琢磨着研究出美食的人，李二当下有些纠结起来，但是面对好不容易有了点胃口的自家父皇，他又不想惹李渊生气。

这里面即便有猫腻，那多半也是张无忍那小子在作怪，量他也没有那胆子荼毒自己的功勋之后。

思虑再三，他还是把事情原委如实道来，又将李佩旋的事情也相继坦白。

李佩旋虽说是庶出，但毕竟是大唐的长公主，何况那妮子颇为仁笑。在众多孙子辈当中，李佩旋乃是李渊最喜爱的孙女，或许也掺杂了对那孩子悲苦身世的同情。

现在听到二儿子竟然为了收拢岭南的势力，甘愿牺牲自己的闺女，这让李渊颇有些看轻。

“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是吧，当初作为秦王的时候，都能够天南地北地打过去，如今做了皇帝了，竟然来牺牲子女的幸福，来换一疆一域。”

“你应该比朕更知道岭南是什么地方，那林子里的都是一些未开化的野人，说不准到现在还墩在树上摘果子吃呢。”

“此事以后不可再提，朕那乖孙女朕还没心疼够，可不能就这么早许了人家。”

面对李渊毫不留情的讽刺，李二虽然颇为气愤，但却又不能发作。

父亲的思想太过保守，胸襟也不够开阔，难以成为一代英主。

想着与父亲之间的代沟，李二摇摇头，苦笑道：“若孩儿还要再提，怕是那妮子还有更厉害的办法应对。现如今，她身边可有个古怪的家伙，孩儿都有些头疼了。”

大口享受着美食的李渊，听到李二在自己女儿面前吃了瘪，不由得开怀大笑，大叫着好孩子。

“等哪天有空了，把那个能让朕乖孙女乐不思蜀的小子带回来让朕瞧瞧，朕倒要看看那小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让眼高于顶的小妮子青睐有加。”

“呵呵，不以为官为荣，反而操持低贱的商贾之事，舍本逐末，看上去是傻了点，但细细一想还有几分趣味，那小子会不会藏着什么更大的野心呢？”

对于享受过权利巅峰，人生又几乎都到了尽头的李渊来说，什么身份地位之类的，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了，改变出身，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反倒是对于张无忍这样独立特行的观念，李渊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从太极宫出来，李二的脸上都拧得出水来。

今日这场父子对话，看似十分融洽，李渊却有意无意间暴露了自己还有心插手朝政的心思，这让李二警钟大作。

自打李二登基之后，就频频往太极宫送美女，为的便是让李渊沉迷享乐，绝了要插手朝堂的想法，可现如今似乎效果并不是很好，这让李二有些惆怅。

他能做的，难道真的只有这些了吗？

眼瞅着快到甘露殿了，李二忽然停下了脚步，吩咐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官宦道：“让青雀找几个铁板烧的厨子进宫，以后亲自为太上皇烹饪。西域来的葡、萄酿，每日也多加一成。”

美食美酒美女，希望能彻底捆住李渊那颗将死的帝王之心。

张无忍并不知道，自己的出现迫使李二对自己的父亲更加忌惮了一分。

此时的他正带着李泰，在已经属于他自家的土地上，兴致勃勃的规划建设着。

“这一片土地我是准备建立一个全新的城堡，让你大姐住在那样的破草屋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吃点苦受点累，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如果让她这个大小姐也跟着受累，那就是我的无能了。”

“而在河的对岸，那一边土丘边上，我准备建立一个砖窑，用来烧制一些青砖和红砖......”

对于张无忍的口中，时不时冒出来的一些新鲜词语，跟随在身边的李泰，好奇的问道：“忍哥儿，青砖我倒是知道，可什么是红砖？”

面对这个充满了好奇心、求知欲的学生，张无忍的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笑着摸了摸李泰的脑袋，嘿嘿的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