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江忠清走了进来，假寐了一会儿整个人神清气爽。

自参军以后，精神状态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能有短暂神经放松休息时间，是很奢侈的事情。

李翠芝看到江忠清好好的踏入堂屋后，立即扑过去拥抱六年都没有见的儿子。

这是李翠芝第一个孩子，也是最疼爱的大儿子。

同时也是江城五最疼爱，也是赋予期望的儿子。

“大儿啊，娘想你啊。”李翠芝看到大儿子，六年的思念泪水滚落下来。

拥抱自己的娘亲，江忠清眼眶湿热，母亲十年后去世，对母亲的思念贯穿了他的一生。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忠清总能在思念母亲中眼眶湿润。

母亲在他活到多老都是个孩子，母亲离去他承受的只有真正的长大和成熟，再也不能像孩子一样喊一声娘。

“娘，我回来了，不走了。”江忠清笑着，拍了拍母亲的后背表示安慰。

“好了，好了，回来了就好！大儿到家还没有吃饭呢。”江城五敲了敲桌子，语气中严厉中透着温和，他仔细的观察了江忠清。

大儿子退役一等功，走路稍微的颠簸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抗美援朝的时候，江城五是参加过志愿军的，当兵两年就负伤退役，那一年他才十八岁。

十六岁参加志愿军，十八岁退役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涯。

那时候的抗美援朝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在化整为零的狙击战中，他被冻伤脚趾头少了两个。

别看只有两年的军旅生涯，江城五可是真正的神**。

“黑了，也壮实了，等着娘给你**吃的。”松开拥抱儿子的李翠芝，擦了擦眼泪回厨屋去了。

小妹上去就跳到了江忠清的身上，跟小时候一样猴子一样挂着。

两条腿挎着江忠清的腰，胳膊勾着脖子，这是江映月小时候江忠清抱着她出去玩，惯用的姿势。

“嘻嘻，大哥，娘昨天带着俺可是买了很多您爱吃的菜呢，有红烧豆腐，清蒸鲤鱼，还有买了两斤的腊肉一斤的青椒。”

十三四岁的江映月要出落城大姑娘了，江忠清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调皮，大哥到县城的时候，可是给你买了你喜欢的裙子。”

把江映月从身上扒拉下来，江映月不开心的撅撅嘴，比起心心念念的花裙子，还是喜欢赖在大哥的身上。

大哥最疼爱她了，也只有她能在大哥面前肆无忌惮，独一份。

对于江映月来说，任何地方都没有大哥的怀抱温暖，她是大哥抱着长大的。

不过江映月还是很开心的，

带回家的礼物，江忠清没有拿回房间，都在堂屋的背包里。

两条好烟放在了桌子上，还有两瓶好酒都放在了江城五的面前：“爹，这是您的。”

“当兵的津贴都是命换来的，买这些东西弄啥。”江城五虽然埋怨的说着，还是整理了下两条好烟起身回了房间。

“略略略……”

江映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江忠河笑了笑，眼神渴望的看着大哥江忠清。

江忠清笑了笑说道：“派克钢笔三个，另外两支寄给了你二哥，你姐揽月，我还给你买了两瓶墨水。”

江忠河高兴的接了过来，咧嘴呲牙露出的牙花子。

一套百褶裙递到了江映月的手里，江忠清说道：“感觉着你长大了，个头差不多这么高，看来大哥我没用买小喽，正好合适你小妹。

荷花粉啊，你可是给大哥写信说很想穿裙子呢。

这是大城市里最流行的款式，在路途广深的时候特意停留了一天买来的。

一共两套，还有一些百花膏，香汁，唇膏你跟妈妈一起用。”

一套崭新的中年妇女时装，被江忠清拿了出来，这是江忠清特意给母亲准备的。

在江忠清一生的记忆中，母亲都是粗布麻衣，一辈子节俭惯了没有穿过什么好衣服。

母亲16岁就生了他江忠清，如今也不过39岁而已，女人四十一枝花在大城市里穿着打扮一下，也就三十左右的年纪。

如今母亲穿的粗布麻衣，看着跟五十岁的妇女一样老。

看到江忠清给母亲也买了衣服，江城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暗暗叹息一声。

如果十年前自己答应回京，翠芝一定保养的很好。

这一天是开心的日子，李翠芝做了一桌子大儿子江忠清爱吃的菜，一家人才坐了下来。

看着已经成熟稳重，坐在身边的大儿子，江城五亲自拿起酒瓶给江忠清倒酒。

“爹，俺来。”

江城五闪了一下，拒绝了江忠清的孝心，酒水倒满酒碗，去掉了三分之一。

江城五自己也倒了一碗酒后，说道：“你们该吃吃，我和你大哥啊好好唠唠。”

江忠河和江映月欢呼一声，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荤腥了。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们抢。”李翠芝唠叨着，带着心疼和担忧。

江忠清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母亲的面前，说道：“这些都是退伍津贴和立功的奖励一共两千块，娘，这些钱您收着。”

李翠芝呀的一声，拿起钱就冲入了内屋，她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在屋里激动的数了起来。

江城五叹息一声，这些钱都是大儿拿命换来的。

江忠清笑了笑举起酒碗说道：“爹，敬您一个。”

父子俩碰了一下酒碗，江城五是一饮而尽，看向了江忠清。

江忠清愣了一下，也一饮而尽。

看着江忠清吃菜，江城五拿出两盒烟一包放在了江忠清的面前说道：“这包烟你拿着。”

“爹，不用，俺留着一条呢。”江忠清回应道。

“都当国家干部了，在部队里当连长管着士兵，没用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回地方就不一样了，这里少不了人情世故。

这包烟是咱父子俩抽的，要在地方工作了，爹我呀要问你个问题。”

江城五的面色严肃了起来，江忠清立即放下了筷子，拆开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一根。

熟悉的这一天，踏入官场的前一夜，他跟父亲彻夜长谈。

严肃的谈话开始了，递给父亲一根烟，掏出火柴噗噗划着，捧着火苗给父亲还有自己点燃后，江忠清语气同样认真的回应道：“爹您说，俺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