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咖啡厅，唐念慈推开门，朝着店内唯一坐着品着咖啡的女孩走去。

女孩一袭白裙，黑色长发又直又柔，面容清丽，一看见她，就露出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笑容。

“唐念慈，司珩的现任女朋友？你好，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他的下任女朋友，顾昕瑶。”

唐念慈的身体僵了几秒，拉开椅子落座，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

“然后呢？”

看到她如此行事，顾昕瑶眼角含笑，难得来了点兴趣，“你就不想问，我为什么那么笃定司珩会和你分手，以及，会立马和我在一起？”

唐念慈面色平静，“你要想说，自然会说。”

顾昕瑶勾了勾唇，指甲轻轻敲了敲桌面，“司珩没跟你提过我吧，我和他啊，是在少管所认识的。”

少管所？唐念慈微微攥紧了咖啡杯。

“那时候他才十几岁，妈妈跳楼死在他面前，他那个爸不仅不悲痛，还转头就把小三和私生子接回家，他被仇恨和痛苦摧残得暴戾而叛逆，每天都在寻衅打架。”

“直到那次，那个小三诬陷他把她推下楼梯，他爸勃然大怒，连查都不查就将他送进了少管所，关了整整一年。为了能给他个教训，他爸勒令每天只给他一顿饭，水都不给喝，他被折磨得瘦骨嶙峋，面无血色。”

“我爸是少管所的所长，我经常过去玩，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所以我天天都会带很多吃的喝的偷偷递给他。那一年里，他爸娇妻孝子在怀，他却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自生自灭，要不是我，他根本熬不过去。”

“离开少管所那天，他问我想要什么，我就说我想做他的女朋友。他说等他把一些事情了结后再说，我也答应给他几年时间。我知道你和他的其他女朋友没什么两样，就算是谈的时间长了点，但也不过是个消遣罢了。如今我回国了，他选择的，肯定会是我。”

听到裴司珩的过去，唐念慈心底翻涌出些微波澜，又很快归于宁静。

“所以你找我是想干什么？”

顾昕瑶轻笑了一声，“还能干什么，就好心提醒提醒你啊，怕你陷得太深，到时候难受得死去活来。他啊，对你们这些女孩都是玩玩，实话告诉你吧，昨天我回国，他陪了我一整夜。而且在我们分开这几年，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联系，他的所有痛苦和烦恼都会和我倾诉，每一个除夕、中秋、圣诞等节日，他都会飞到新西兰陪我一起过，我是他的救赎，而你只是占着他女朋友的身份，但他的心，从来没有对你敞开过。”

唐念慈的手不自觉握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每逢节假日裴司珩就要出差，为什么一下班他就会在书房待上很久，原来都是在和顾昕瑶一起。

他把他的世界封存起来，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唯独允许顾昕瑶进入其中。

而她这个女朋友，在昨天之前，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

也是，毕竟她只是一个复仇的工具罢了。

连三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又怎么会对她坦白心扉呢？

唐念慈眼里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她无话可说，起身想要离开，顾昕瑶却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

“怎么，知道司珩只是和你玩玩，就听不下去了吗？那等你亲眼见识到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你是不是就真的死心了？”

唐念慈走进电梯，“你放心，我和他之间，很快就要结束了。”

顾昕瑶一把扣住她的手，“那你倒是提出分手啊，当着我的面，现在就提分手！”

他手中的视频还没被她找到机会删除，唐念慈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结束，她皱着眉想要挣脱，顾昕瑶却不肯放手。

两个人拉扯间，电梯突然出了故障，猛地向下坠去。

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唐念慈心脏一缩，全身血液都往头顶冲去。

她不受控制地撞在墙壁上，额头肩膀裂开深深的伤口。

十几秒后，电梯停止下坠，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唐念慈倒在血泊里，痛得不停颤抖着。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捡起手机，打了119。

而咫尺之外，她听到顾昕瑶哭着在给裴司珩打电话。

“昕瑶？我马上过来。”

“别怕，乖，我还有一分钟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会儿，等等我！”

认识七年，唐念慈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像裴司珩这样的人，也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惊慌无措、六神无主。连声音都颤栗着。

血越流越多，唐念慈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感觉时间都要停滞了。

似乎过了一分钟，又似乎过了很久，头顶传来了一阵响动。

铁门被破开，灯光照进来的瞬间，她强行撑开眼皮，就看到了裴司珩。

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就毫不迟疑地奔向顾昕瑶，飞快抱起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