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听闻父皇给泽润赐婚了云家那农妇做太子妃！怎么回事儿？怎么什么破烂都往泽润怀里塞？”

昭宁公主风风火火闯进皇后宫中，脸上满是着急与嫌弃。

瞧见听到她声音就站起来行礼的云涧，她并无任何背后骂人被旁人听见的羞赧感，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胡说！”

皇后娘娘却不好任由昭宁肆意表达，眼底闪过尴尬，她假装严肃地呵斥道：“本宫真是把你给娇纵坏了，办事说话越发没有规矩。”

“这位是云涧姑娘，太子的……未婚妻。”皇后咬着牙，艰难地将云涧介绍给昭宁。

昭宁丝毫没有说人坏话被本人听见的窘迫感，她挑剔地将云涧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不满毫不掩饰。

“你把头抬起来让本公主好好瞧瞧。”昭宁颐指气使地开口。

莫说外面的传闻，就说她是云家的姑娘，昭宁便第一个看不上。

云瑗的妹妹，能是什么好东西！

云涧依言抬起头，即便刻意垂眸，也将公主容貌看了个七七八八。

昭宁长得很是好看，带着攻击性的美丽，张扬，明艳。

与她的话一样，锋利有棱角。

“脸还行。”

昭宁的语气随意地仿佛在形容一个廉价的物件。

她自顾自地落座，冲皇后不满地撇撇嘴。

“云姑娘，今日宣你入宫实在仓促，你既已被赐婚，便应以宫妇严格自己的言行。元宵节后，你便每日来宫中报道，认真学习宫中一应规矩。”

皇后娘娘恹恹地将云涧打发走，愁容满面地朝昭宁叹了口气。

“母后，不是说好只是让云瑗去皇弟宫中做个侍妾，怎么倒是让云家那粗鄙的丫头成了太子妃？”

昭宁不等云涧走远，直接问出口。

她是当今天子唯一的嫡女，掌上明珠一般地呵护大，自是不会在乎云涧有没有脸。

皇后对自己唯一女儿的性子十分了解，也由着她，只是嗔怪地斜了她一眼。

云涧装聋，一路沉默地回到侯府。

刚进门，祖母身边的王妈妈正等着她。

“涧涧小姐，老夫人让您回家之后就去她那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老身便在此处等候着。”

“王妈妈客气，您只需遣人同慧心说一声，等我回去便自己去祖母的院子，哪能让您在这儿这么等我。”

王妈妈笑着摇头，对云涧的喜爱更多一分。

涧涧小姐对他们这群下人一向尊重，待人又和气，若不是命运多舛，自出生被换到农家吃苦受罪十几年，如今必不需听到那些流言蜚语。

王妈妈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心疼这个刚刚十六岁的小姑娘。

跟着王妈妈进了暮沧居，祖母正坐在厅堂内等候她。

见她进来，老夫人连忙起身抓住她的手，心疼地上下检查她好几遍。

“祖母，涧涧没有被吃掉，也没掉一块肉。”

云涧知道老夫人为自己担心，她努力开着有些冷意的玩笑逗她。

“小妮子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我这个老太婆多虑了！”

老夫人松开云涧的人，冲王妈妈“控诉”道。

“哪有！”

云涧的鼻头有些酸，用力抿了好几下唇，这才勉强忍住想哭的欲望。

“受委屈了吧？”老夫人笃定地开口。

“涧涧丫头，不管你进宫听到了什么，你需知你是勇毅侯府的女儿，你嫁太子不高攀。至于琴棋书画，识文断字，有时间就能学的东西，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她们能学好，你也能！”

老夫人幼时曾进宫教养过一段时间，知道云涧对比宫中要求有许多不足。

从前为了保护她，很多大场面都不曾带她参加，唯恐周围人的目光伤害到她。

可如今，老夫人却有些后悔。

她最是了解昭宁那张嘴，怕是不会有什么好听的说与涧涧。

“祖母，孙女知道。孙女从未妄自菲薄。只是皇后娘娘说让孙女自元宵节后每日去宫中学习规矩，日后孙女怕是不方便晨昏定省，在祖母身边伺候了。”

整个侯府，云涧对老夫人最亲。她看得出来，虽说祖母疼爱云瑗，可对自己，她并未厚此薄彼。

如此便好，如此她就很满足。

“皇后娘娘这样也是为你好。我的身体还好得很，哪里就需要你天天跟在跟前伺候！行了，你既想得开，我也便不担心了。快回去休息休息。今天怕是让你身心俱疲，好几天才能恢复好。”

老夫人本想从明日开始让云涧在自己院子里学规矩。

既是皇后娘娘已有安排，她决定让云涧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享受这为数不多还能悠闲的日子。

入宫……

老夫人的眸色微沉。

也不知对涧涧来说是福是祸。

云涧确实疲惫，她连忙道别老夫人，起身回自己院子。

她要在床上好好躺它一两个时辰，云涧如是想。

只是，还不等她回到自己院子，就看见云瑗堵在她回去的路中，死死地盯着她。

自云瑗回家，云涧能躲着她便躲着。

府上人都说云瑗变了，性子沉闷不少，待人也和善多了。

可或许是自己小肚鸡肠，云涧实在不喜与她接触。

又怕大家误会自己欺负她，只能避着。

可这会儿这条路是她回去的必经之路，避无可避，云涧叹了口气，只能迎了上去。

“云涧。”

这是云瑗归家第一次喊这个名字。

在宫里的两年，每每她被欺辱，她便会狠狠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将所有的恨意灌注在这两个字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熬下去。

而现在，这个名字的主人就站在她面前，一副目空一切，无欲无求的样子。

如从前一样恶心人。

“恭喜你，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云瑗端着得体的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今日的云涧实在累得紧，她自是知道云瑗不会真心实意地恭喜她。

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

于是，她没有多看云瑗一眼，侧身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她的衣袖被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云涧一顿，震惊于云瑗现在的力气。

她叹了口气，不得已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