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生并不认识行渊。

他长出神智以后，行渊的死已经被众人渐渐淡忘。

加上我一直困在过去走不出来，周围人从不在我和他面前提起行渊。

洄生只以为那是我自己幻想的理想型。

看完画像后没几天，他就照着行渊的模样化形了。

母后是除我之外第一个见到洄生化形模样的人。

她把我拉到一边，偷偷问我：“他化形的样子，是你让的？”

我点点头没说话。

母后一脸不赞同：“将来那孩子知道了，恐怕会伤心。”

我不无嘲讽地说：“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两百年过去，谁还记得当初救他们于水火的战神长什么模样，就算知道，您也能让他们闭嘴。”

母后贵为天后，果然有能力让一众神仙闭嘴。

他们见了洄生，面色微微有异，却什么都没说。

小妹倒是想说，但有过差点被我搞死的经历，她知道我对她不会手软。

自然不敢再随便触碰我的禁区。

她一个帝父与孔雀族公主生的私生女，我就是要她死，最多也就被帝父惩罚关一场禁闭。

洄生很敏锐，发现我总爱盯着他脸看以后，就天天想办法出现在我跟前。

他的爱意不像行渊内敛，看我的眼神里是直勾勾的热情。

又一年行渊的忌日，我关在房里喝多了酒。

洄生在我醉意朦胧的时候进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一夜荒唐。

我和洄生就这么在一起了。

但我从不提和他成亲，母后问过几次，我也拒绝了她为我张罗婚事。

“汐辰，这样辜负他人纯粹的真心，我怕你有天会后悔。”

我不觉得我在辜负洄生。

他爱缠着我，而我也算对他予取予求，两厢情愿的事。

而且他从不提成亲的事，我也就顺着不想这回事。

如此又过了三百年。

洄生五百岁，到了该下凡历劫的时候。

他下凡前，拉着我的手不停叮嘱：“一定要来看我啊。”

我答应了，也去了。

洄生投生成了宰相家受尽宠爱的幺子。

可我见了他，注意力却在他的长兄身上。

洄生凡人的长相与在天界时不一样。

可他那位刚满十八岁的长兄，却长着一张跟行渊一模一样的脸。

那张脸甚至比我记忆中更加青涩稚嫩。

我认识行渊的时候，他已是青年模样。

少年时期的他，我从前没见过，如今却得见了。

恍惚中，我提步追上前去，发出的动静吸引了正在步行回家的两兄弟。

二人同时转头看向我。

洄生投生的凡人少年，长着一张唇红齿白的桃花面，咧嘴对我笑问：“美人姐姐，可是找我们有事？”

长着行渊脸的少年伸手在他头上一拍：“轻浮！”

随即转身，对我温文尔雅地一拜：“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可是迷了路？”

他跟我说话时，耳朵跟从前一样，红了个透。

我在这一刻无比确定，他就是早已身死魂消的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