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间,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钻进裙摆,激得她浑身颤栗。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有知觉?
与裙下的冰凉相反,唇上有一片火热。
“婉儿,他有没有这样吻过你?”
熟悉的凌冽嗓音响起,林婉儿豁然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炙热的幽深黑眸。
是裴正卿!
唇畔被咬住,吮得发疼,男人警告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专心点。”
似是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男人身子一沉,不再顾忌她分毫。
床幔轻晃,一室旖旎。
男人很沉醉,抱着她,凶狠得像只野兽,和外人眼中的清冷衿贵的裴家主判若两人。
而林婉儿却是浑身的血液倒流,在沉沉浮浮中,终于相信。
她是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一年前,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
还重生在裴正卿的床榻上。
呸!真是晦气!
她水眸微动,暗想,若是这时偷袭他,能不能将他子孙根给废了。
心绪一动,便忍不住紧张起来。
下一瞬,男人轻喘一声。
握住她纤腰的大掌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折断。
极具有攻略性的眸光射过来,林婉儿条件反射,娇躯一颤。
“轻松点···”男人额头泌出细汗,触到她小鹿般的眸光,耐着心哄了声,“乖一点。”
话落,不再给她丝毫思考的机会,吻住了她。
骤雨落下,噼里啪啦作响。
拍打在半合的窗棂上,又蜿蜒而下,没入窗下的草地里。
花草被疾风骤雨被摧残的好不可怜,低低吟泣。
日光渐暗,房中终于恢复宁静。
裴正卿唤来下人,沐浴洗漱,而林婉儿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她知道他重欲,体力充沛,能折腾,但每每事后都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几声。
狗贼!
“又在骂我了?”
帘后响起裴正卿餍足过后,慵懒的声音。
林婉儿一个机灵,睁眼看去,在确定他没过来之后,翻了个白眼。
“不雅。”
这狗贼,背后长了眼吗?
虽然很想多躺一会,但她不能。
这里不是她的凝香阁,亦不是她未婚夫君裴二郎的启云轩,而是碧霄园。
是裴家家主的寑居,是她未婚夫小叔的住所。
虽然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裴正卿的心腹,也无人敢走漏半点风声。
但这里的每一处,都在提醒她,无媒**,卑贱**。
前世,因着床笫间的欢愉,她曾幻想过,抱上他这棵大树,或许能改变命运。
每每情事过后,都会与他温存片刻,才会离去。
因为裴子安不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是不会放手的。
而裴正卿喜爱她的皮囊,若是她将他哄开心了,以他的权势地位,说不定能救出妹妹,自己也能逃出生天。
她权衡利弊,战战兢兢。
最终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重来一世,她不想再对任何人抱有期望,她只想靠自己。
想到前世种种,她咬紧了牙关,撑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一套上。
裴正卿一身清爽,出来的时候,就见她正在穿衣。
“怎么这么急?”声线中有丝不满。
她弯唇浅笑,“不早了。”
裴正卿挑眉,眸光落在她没得及遮住的锁骨上,语气嘲讽,“怕他找你?”
林婉儿捏紧了指间的系带,面上却未表露分毫,仍是笑盈盈道,“家主好生歇息,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正要离去,皓腕忽然又被大力攥住,整个人被翻转过来。
天旋地转间,她再次坐到他的腿上。
面上惊愕,“家主?”
“嘘。”粗糙的指腹按压住她艳艳红唇,轻撵。
幽暗的眸光落在她遮住的锁骨处,那里有他留下的痕迹,他坏心眼地掀开。
笑问,“若是他看到了,会不会被气死?”
真是变态!
若是上辈子的她,定会说,‘我与他清清白白。’这样的话,来证明自己,讨他欢心。
可现在,他心情如何,她懒得管。
“他若是被气死了,不正合你意?”她说。
裴正卿微诧,而后失笑道,“他是你的未婚夫,他若是死了,你就得守寡了。”
林婉儿也笑,拿开他掌控一切的大掌,“有你在,他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说罢,不欲与他过多纠缠,推开他,起身离去。
外间的下人,目不斜视,自顾做着手里的活计,就像是不曾看到她一样。
而屋内的男人,看了眼空空的怀抱,心中有丝不满,却并未表现出来。
深邃而冷沉的眸光追随着那抹倩影,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阴雨天的傍晚总是来得早些,游廊上已经掌了灯。
林婉儿一路匆匆过来,小心翼翼,才到凝香阁。
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便有人来传信,说是裴子安要见她。
春露担忧不已:“**,二公子不会又要对您···不如我去回了来人,就说您身子不适。”
每回她家姑娘从碧霄园回来,都带着一身的伤,还要应付二公子的责难,身心俱疲。
林婉儿神色淡淡,似乎早已料到一般:“无妨,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况且,若是她今日不去,明日的责罚将会是双倍。
她简单洗漱完,穿戴整齐,便跟着裴子安派来的人,去了启云轩。
内室光影昏暗,还未走到门口,浓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林婉儿抿唇,站定。
“嘭”的一声,茶盏被摔碎在她脚边一寸的地方。
滚烫的茶水溅在裙摆上,烫得她身子一抖。
熟悉的咒骂低低传来,“整整三个时辰啊!林婉儿,你真是个**胚子!”
林婉儿不动声色,任由裴子安用最肮脏的语言来攻击她,发泄心中的怨恨。
外间的下人们早已退避三舍,生怕会被殃及,只有林婉儿木然地听着,早已麻木。
“你这个**,你顶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却生性卑贱····咳咳···”
一句话还没骂完,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裴子安枯瘦的拳头捣住胸口,被呛得面色涨红。
林婉儿看了眼瘫坐在床上,病弱膏肓的男人,忍住那股子呛鼻的药味,兀自上前倒了杯水,乖顺递过去。
裴子安缓过呛咳,喘着粗气,接过水喝了口。
再看林婉儿时,哼声道,“也就这温柔的性子,有三分像她。”
呵,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