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小到大,阮凝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哪怕是江碧莲对阮柔更好,阮凝也只是以为是因为阮柔从小身体不好。
可如今......原来是这样......
阮凝唇角动了动,想笑,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从喉间泛起一阵苦意,阮凝深吸了一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咽了下去,问道:“我妈妈呢?”
江碧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去乱葬岗找你那个**妈吧。”
阮凝捂着胸口,往后退了一步,生生呕出了一大口血来。
在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一天,阮凝生命里头所有美好的东西,忽然就分崩离析了。
阮凝是半夜被拖拽去医院的。
手术室里头的灯光明亮,阮凝像是牲口一样,被人死死地按压在病床上。
“抽血。”沈臣眼神冷厉地对着站在一旁的医护人员说道。
阮凝抬眼去看他,紧紧地咬着下唇:“沈臣,我不舒服。”
以往的很多次,只要她说不舒服,沈臣就会放下手里头的事情,陪着她。甚至为了不让她给阮柔输血,在世界各地找这种罕见的血型。
那个时候,阮凝是真的以为,沈臣是爱她的。
如今医院里头,已经存储了一些熊猫血,完全可以来输送给阮柔。
沈臣冷笑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阮凝,你不舒服?小柔快死了你知道吗?你要付出代价!
最后一句话,沈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代价…什么代价…
从小到大,她把阮柔给捧在手心里头。不管阮柔想要什么,她都会想尽办法。
她心甘情愿地给阮柔输血,当阮柔的移动血库。
她扪心自问,从来都没有对不起阮柔,可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的妹妹,会说是她下的手!
“抽血。”沈臣一声令下。
冰冷的针头,刺在她的皮肤里头。殷红色的血,慢慢地抽了出来。
阮凝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厉害。眼前晕眩,胃里一阵泛苦。
她趴在一旁不住地干呕了一下。
“阮凝,你在恶心谁?”
恶心…她吗?
阮凝虚弱地喘着气,只觉得自己被抽血的位置,疼得厉害。
她以前也给阮柔抽过很多次血,可从来都没有一次是这样的,让她觉得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
大概是她浑身颤抖的厉害,医护人员看着她纤细的手腕。转身说道:“沈先生,这位小姐…”
“继续抽。”沈臣面无表情地看着阮凝满脸痛苦的样子。
男人的声音很冷,没有半点儿情绪。
阮凝闭上眼,没有再看。她的胸腔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有冷风灌进来,簌簌的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凝只知道昏迷前,看到的是沈臣冰冷冷的眼。
在他的眼里,阮凝看不到任何的爱意。
就仿佛过去的三年多相恋,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些许的雨丝,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头渗了进来。
躺在病床上的阮凝眼睫颤了一下,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昨天的记忆在脑海里头回笼,阮凝喉间一哽。掀开被子,想也没想地就要下床。
“阮凝是吗?你这会儿身体这么虚弱,要去哪里?”主治医生推门而入,拿着笔在本子上记录着。
阮凝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直到医生接下来的话,让她定在了原地。
“你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也就算了,难道连肚子里头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孩子…
她的孩子…她和沈臣的孩子…
阮凝的眼睫颤抖地厉害,手指下意识地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这里竟然已经有了孩子吗?
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肚子里头。阮凝的心里,格外的复杂。
过去的种种,在脑海里头一一浮现出来。她和沈臣,从来都是她主动。曾经,她也在心里头幻想过,如果她有一个孩子,那会是像她,还是像沈臣呢。
可这个孩子却来的这样突然,沈臣一定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看着面前女人的面色,更加的苍白。医生蹙了蹙眉头,放下手里头的笔。声音放柔了些许:“阮女士,你还好吧?”
阮凝抿了抿唇角,强迫自己勾唇,冲着医生笑了笑:“我很好。”
顿了顿,她问道:“孩子现在怎么样?”
医生拿出化验单,指了指图片上的轮廓:“阮女士,孩子现在很健康,不过怀孕前三个月容易流产,不良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的发育。”
阮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角,拿了化验单,和医生道了一声谢,转身出了门。
走到转角的地方,她余光瞥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江碧萍,她出现在医院里头,定然是去看阮柔的。
阮凝捏紧了手里头的包,还是跟了上去。
这二十多年,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她想看看阮柔的情况。也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的妹妹会说是她推下楼的呢?
到了门边,阮凝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敲敲房门。
忽然听到里头传出了两个人的对话。
“柔柔,你不知道,看到你这样妈妈都心疼坏了。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法子?”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法子?
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朝着阮凝涌现而来。她挣扎着想走,脚下却像是被牢牢地桎梏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阮凝听到了从里头传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妈妈,我要得到臣哥。想要臣哥厌恶阮凝,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阮凝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她听到了什么…她已经听不下去了。
“咣当”一声,手机从她的手里头滑落。
“谁?妈你快出去看看!”阮柔慌乱地出声。
江碧萍也慌了神色,她慌张地推开了门。看到了不远处从窗户边,跳进来的小狸猫。
舒了一口气,安慰阮柔:“柔柔别怕,是个小畜生。”
阮柔乖顺地应了一声。
江碧萍把门给重新关上了,两个人又说了一些体己话,倒是心照不宣地再也不提楼梯上阮柔被推下来的事情了。
医院,并不是说这些话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