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
慕容羽汐孤零零地躺在病榻之上,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双眸紧闭,那长长的睫毛却微微颤动着。
曾经如墨般的青丝,此刻凌乱地散落在枕畔,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的嘴唇干裂,毫无血色,气息微弱得就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一般。
娇弱的身躯在锦被之下,几乎看不出丝毫起伏。
时不时地,她会发出微弱的咳嗽声,每一声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曾几何时,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一颦一笑都能让人心神荡漾。
可如今,她的生命就如同即将凋零的花朵,仿佛随时都会被死神无情地带走。
只留下无尽的叹息在这寂静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床边的桌子上,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烛火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我是,要死了吗?”有气无力的话语,却无人回应。
没过多久。
“吱呀……”房门被缓缓推开,一阵阴冷的风猛地吹了进来。
桌上的蜡烛险些被吹灭,烛火颤抖了几下,又顽强地亮了起来。
在烛光之中,一张男人俊秀的脸庞浮现出来,他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床上的女人。
“夫君……你来看我了……”
慕容羽汐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微微抬起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满心期待着夫君能像往昔那般温柔体贴地对待她,会紧紧握住她的手,说出最能打动人心的话语。
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可不是你的夫君,是我的夫君。”一个女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男人的身后,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男人毫无顾忌地一把搂住身后女人的腰肢,女人也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肆意地看着病榻上的女人。
慕容羽汐借着烛光,看清了女人的面容,竟然是夫君的表妹周锦婳。
“周锦婳?你,你们……?”慕容羽汐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对男女,心中满是吃惊、愤怒、不甘与羞辱。
“我们?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
男人恬不知耻地继续说道,“你没嫁进我们侯府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还得多亏了你的嫁妆养了我们一大家子十几年,要不是你,我们怎会有如今的地位。”
慕容羽汐怒极反笑,眼中满是嘲讽:“十几年?原来这十几年我竟活成了一个笑话。”
此刻的慕容羽汐,脑子一片空白,眼睛泛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
她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失去了自主思维。
思绪混乱至极,她已经无力去思考、去理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手紧紧抓着被子的一角,强忍克制着喉咙里涌起的一股腥味。
男人走到桌前,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空碗看了一眼:
“啧啧,命真是硬,汤药里下了几年的毒,居然还能熬了这么久。”说完,手一松,碗摔得粉碎。
“母亲,母亲。”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十五六岁、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冲了进来,玉冠束发,乍一看就像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孩子。
“彬儿……”慕容羽汐那毫无波澜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的彬儿来了。”
慕容羽汐竭尽全力,强撑起身体,微笑着把手伸向自己精心养育的养子——白彬彬。
她将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把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细心辅导,即便饱受病痛折磨……最终将这个养子培养成了甲等状元。
然而,白彬彬却站在了周锦婳的身边。
“母亲,她怎么还没死?”
他像看死人一样,皱着眉头,厌恶地看着养育了自己的养母,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
犹如晴天霹雳,慕容羽汐整个身体颤抖了一下,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彬彬。
这是我精心养育的孩子吗?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白彬彬?
周锦婳走近床前,弯下身子,贴着慕容羽汐的脸:“谢谢你帮我养了个好儿子。”
说完,眉毛挑了一下,抬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羽汐。
“什么?你的儿子?”
“这是我跟锦婳的孩子。”
慕容羽汐口中一直喊着的夫君,永安侯府的世子白梓良,走过来蹲在床边。
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而且,父亲,母亲,祖母都早已知晓!”
“如今你将不久于人世,也让你死得明白。”
白梓良面无表情地说完,起身走到周锦婳母子身边,搂住了她们。
一桩桩的事情,连续打击着慕容羽汐。
“噗……”压抑许久的鲜血从口中喷出。
“为何……为何会如此?”慕容羽汐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因为你愚笨呀,哈哈哈哈。”白梓良狼心狗肺地笑着。
“不妨再告诉你,周锦婳并非我的表妹。”
慕容羽汐简直要疯掉了,可她似乎连疯掉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个人就这样冷漠地看着慕容羽汐,巴不得她现在、马上、立刻死去。
“彬儿……”慕容羽汐抬眼,乞怜般地看向白彬彬。
她希望彬儿告诉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幻觉。
彬儿不是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孝顺听话的吗?
“别叫我,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恨你。”
“他们才是我的亲生父母。”说着,白彬彬朝身边俩人看了一眼,用眼神向慕容羽汐表明了一切。
“要不是你占了我母亲的位置,我们一家早就在一起了。”
“自己不能生孩子,还霸占着我,害得我们母子分离这么多年。”
边说边走到床边,瞪着眼睛指着慕容羽汐的鼻子。
“明明父亲喜欢的是我母亲,你这个**还死皮赖脸地缠着。”
“京城第一贵女又如何,还不是这么低贱?真想掐死你。”
“你真是死不足惜,该死!”
“儿子,骂得好,这才是我的儿子。”周锦婳欣喜地看着儿子,这样才对嘛,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这世间最恶毒,最残忍的话,从白彬彬的嘴里流利地说了出来,那是有多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