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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着养母的骨灰盒回了老家洛城。
这里也是我和杜青野相识,长大的地方。
十几年前,养母吕荷是青塘孤儿院的院长。
她温柔慈爱得像个从天而降的天使。
那时我六七岁,下肢肌肉经常疼痛,走路歪歪扭扭。
原来的院长厌恶我,纵容其他同龄小孩故意学我走路,还拿石子砸我脑袋。
养母接手孤儿院后,天天陪着我做复健,也没人再欺负我。
杜青野被他爸虐待到胃出血,被丢进来时,瘦得像流浪猫,脾气还不好。
没人愿意接近这个冷脸的家伙。
除了我。院长妈妈让我多和他说说话,以后就有小哥哥陪我玩跳皮筋了。
我于是屁颠屁颠把我的爱心煎蛋夹到他碗里。
杜青野面无表情吃下,再从桌子底下递给我一颗白兔奶糖。
我舍不得吃,后来糖化了黏在衣服内侧。
杜青野一边帮我清洗一边笑骂我是傻瓜。
再后来,孤儿院倒了,唯一没有去处的我和他,成了院长妈妈的孩子。
我和杜青野双双考入海大,快毕业时,养母却突发脑癌,性命垂危。
送到大医院动了几次手术,这才捡回一命。
养母心里愧疚,总是念叨着她这一病,拖累了我和杜青野。
所以,她才会在我们买了新房后,悄悄出去摆摊挣钱补贴我们。
墓碑上,养母的笑容像田间灿烂盛开的迎春花。
我静静待了一会儿,手机上就收到新的消息。
“您母亲的案子我很遗憾,证据实在不足,难以胜诉,抱歉拒绝您的委托。”
短短几天内,这是第11个拒绝我的律师。
陶家的人提前做了善后“工作”,没有人会选择和他们正面对上。
现在的我手里除了那天晚上的录音,再无其他。
可是凭什么?
因为那个人天生富贵,就可以肆意践踏他人的命?
我不甘心地抚上还隐隐作痛的胳膊和双膝。
“识相点就拿着钱滚!下次可没人为你收尸!”
那晚被从后击打时,对方如恶魔般的低语犹在耳边。
我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走出墓园。
这条路,我坚决不会回头。
哪怕最终会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深夜,又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我以为是新找的律师。
接听,对面响起杜青野清冷的声音,略带不满。
“之南,你竟然拉黑我了?”
我咬了一口养母做的烤红薯,没搭理他。
“多大的人了,怎么又来这一套?就因为我最近忙着出差,没陪你选婚纱?”
他语气里有明显的无奈,以及他自以为是的深情。
这些天我们每次争执,他都以这样类似哄人的语气避重就轻,徒留我在原地像个爆竹似的自燃。
我在昏暗的小屋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半瓶矿泉水,喝下去后才开口。
“杜青野,我们分手。婚礼也取消,你这样两头蹿不累吗。”
电话那边沉寂了好几秒,杜青野带笑的声音传来。
“又在吃醋?不是跟你说过了,我就是陪那个大**玩一玩,她就是个傻的,她高兴了我才能更快进入公司核心小组......”
“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对不对?”
我冷笑着接过他的话:“你下一句就该说,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一点呢。”
杜青野被噎住了。
我继续啃着有些硬的红薯,“我是认真的。还有,1号那天晚上在医院,你安慰人的样子很体贴。”
“你在胡说什么!”杜青野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慌张。
“那天我在医院是探望一个朋友,你别多想。”
半晌,他重重叹了口气:“南南,我现在确实没法和你解释太多,但是你知道,我没有出轨。陶希只是我向上的一个梯子。”
“这段时间我很累,所以你别太任性好吗?”
“等我忙完,我们就办婚礼。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款式的婚纱都随你。”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得可以掐出水。
杜青野从来不脸红脖子粗,他永远轻柔和缓,看似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可他也最是知道,温柔刀,刀刀戳人心窝。
他笃定了我舍不下这段十几年的感情,笃定了我不会让身体不好的养母担心。
我难掩哽咽地控诉:“你别假惺惺了!我们的妈妈死了我不再需要考虑任何人......”
话没说完,那头响起一个娇俏的女声,掩盖了我微弱的哭声。
杜青野急急打断我。
“先不说了,我得去配合工作,你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