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变八百,还把三年的吃穿住行都算上了。
一听这话,许宁紫都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你儿子一直都在花我嫁妆,给过我彩礼么?怎么的,你们老周家就主打一个分币不花,靠勒索媳妇发家是么?那请问三年内,我吃住怎么就能用到一千块的?”
“你一个月就吃光了我十二个南瓜,我每次过年包饺子,按八毛一个算,你都能吃二十八个,好不容易买回肉你自己就造了十三块,加上住我家新盖的房子,一千都说少了,你还敢说我家没给彩礼?是你压根就没嫁妆!”
何桂花说着,就甩出个小账本来。
好家伙,这些年许宁紫吃了多少东西算多少钱,她全记着呢。
许宁紫看着她,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这样奇葩的人家,原主怎么将就的呢?
刘春红也涨见识了,竟然有比她还狠的人,三年都在记账,张嘴就一千八,怎么敢开口要的?
“我家小柔结婚,她爸可是给拿了两百块钱当嫁妆,她全给你家盖房子用了,你不懂感恩还说这些,就是在敲诈勒索,犯法的!”
何桂花看向她,不屑冷哼,“且不说她没嫁妆,就算有,你又没趴我家窗户看见咋用了,你一个后妈,瞎掺和啥呀?”
“是么?”
这话触碰到了刘春红禁忌,她勾起冷笑,突然冲过去撕掉那小本子,扬在了何桂花脸上。
“可后妈也是妈,也能给闺女撑腰!你要是不服,就跟我去政委,你勒索的这些赔偿,绝对够判的了!”
说不过她,何桂花气得跳脚,竟跑出去撒起泼来,“哎哟快来人啊,乡长欺负老百姓啦,没法活啦……”
许建山皱起眉来,看她这副德行,已经想象到,闺女以前在婆家过了什么苦日子。
“周长海,你好歹也是知识分子,赶紧把你母亲拽回来,好好解决离婚这事,别丢人现眼了!”
听着他威严十足的喝令,周长海没动,反而捂上胳膊装弱者,“你闺女都把我胳膊砍残废不能干活了,没赔偿,我宁可丢人,也不会放她离婚的。老丈人,你得理解我。”
真是蛇鼠一窝!许建山被气的攥紧了拳头。
刘春红与他对视一眼,出去揪着何桂花,强迫她看向屋里的周长海。
“亲家,我可听小柔说,你儿子身体不行啊,要不我叫上全村人,一起陪你儿子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听出她话里的威胁,何桂花不服瞪起眼睛,“有能耐你就去,我立马就让所有人知道,许柔这肥猪跟我儿子表叔睡了,看谁更丢人!”
还有这事?刘春红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阴狠的笑出声来。
“你说我家小柔偷人,能拿出证据来么?可别随便拿出来男人的破鞋烂袜子就敢污蔑她。这样我们把你儿子的体检报告摆到全村人面前时,你们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直击要害,何桂花瞅着她,难怪能在许家做当家主母,真是个狠角色。
再瞅自己男人跟儿子,都闷头在那儿等着她张罗出结果呢连个话都没有,大队书记也反水了,她想闹也没底气了。
毕竟,说许柔偷人会变成诬陷,但他儿子检查报告出来,可就人尽皆知了!
“算你狠!”被逼无奈,何桂花妥协了。
就这样,许宁紫很顺利跟周长海离了婚。
气不过,周长海追上来,恶狠狠指着她,“许柔,你个死肥猪,离开我你会后悔的!”
许宁紫冷笑一声,直接上了车,压根都懒得再搭理这种烂人。
回到家,刘春红给她换新铺盖,安排新闺房,又张罗家宴庆祝她解脱,俨然一副慈爱善良后妈的样子。
许建山连连说离婚多亏了刘春红,让许宁紫记着后妈的好。
可不到一周,刘春红就给许宁紫安排好了下家。
她可不想让许柔整天在家吃得彪马溜肥,后半生都靠她养,还跟她一双儿女争家产!
赶紧把这只猪嫁出去,她拿彩礼贴补自己的儿女,也不算白折腾这一回。
可许建山担心闺女再嫁还得受苦,搞不好再离婚还得影响他声誉,并不同意这事。
但架不住刘春红吹枕旁风,说许柔自身条件差,要不趁早嫁人就得老死在家里,她一个二婚老姑娘,跟哥哥同住也会被传闲话。
许建山耳根子软,再者他也想给许柔往后铺路,不能养她一辈子,就答应了。
“小柔的婚事你来安排吧,对方别太差,能对小柔好就行。”
“那是肯定的,我从来都拿小柔当亲生闺女,肯定给她重新挑个好女婿啊。”
刘春红笑容娇媚的望着他,新女婿必须好到,能让她赚得盆满钵满,儿女都受益,毫无后顾之忧!
满盘都是算计,许宁紫真是离了狗窝,又进狼窝。
每天都在应付刘春红找来的那些相亲对象,不是屠夫就是糟老头子,还要受着刘天赐跟许舒诺的白眼,被这两兄妹找茬。
她快烦死了,可当下还没找到赚钱的营生,只能先忍着。
如今六月份,正是北方收麦子的季节。
秦云洲顶着烈日,在麦田里跟村里人抢收麦子。
一身古铜色腱子肉随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微微颤动,汗水顺着他深邃的眉骨滑下来,落在已经湿透了的军装裤上,某处曲线与腹肌,更加明显。
虽说他右腿当兵时被子弹打坏了,有点瘸,可干起活来,丝毫不受影响,反而割麦捆草都很利索,村里的麦客都比不过他。
很快,他自己割完三亩地,就开始给粮食装车。
连年少雨干旱,现在各村各户都缺粮食。
他这个粮食厂厂长不能白当,得跟大伙下地,把好不容易长好的麦子都割完,赶快打成粮食送粮仓去,除去交公粮的粮食,尽可能让大伙都拿到救济粮吃饱才行。
“秦同志,来喝点水吧。”
穿着朴素灰上衣配长裤,梳俩麻花辫戴眼镜的年轻女人小跑过来,眉目含情的把军用水壶递给了他。
“我不渴。”秦云洲把肩膀上的两袋子甩到了车上,激起灰尘扑了那姑娘一身。
她被呛的直咳嗽,用手扇走了灰尘,硬是把水壶塞给了他,“都看你忙活一上午了,咋能不渴呢,赶紧喝水润润嗓子吧。”
“张老师都不用上课的么?怎么连我忙了多久都知道。”
秦云洲把她的水壶放到马车上,又去扛了两袋粮食,他对女人没兴趣,只想收粮。
“今天刚好没课,就来麦田看你干活。”
张美丽望着他那汗水不断滑落的脊背,羞涩的把自己手绢塞过去,让他擦汗,“其实,秦同志你应该娶个老婆,帮助你进步,照顾两个孩子,孩子有妈了才像个家。”
这话戳到了秦云洲心坎上,他看向远处艳阳高照的麦田,确实该给孩子找个妈了,不然他一个糙汉子,再怎么细心,都照顾不到位。
可找谁呢?
不经意,他看到个穿着枣红色长衣裤的身影,越来越近。
是许柔?旁边还跟着一个色眯眯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