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的张桂兰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你怎么把小婉给告了?”
吴敏从KTV包厢里走出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妈,是你告诉我耀祖吃了螃蟹住院了,螃蟹是她苏婉带回来的,也是她蒸的,那我儿子吃坏了可不得找她吗?”
“耀祖吃的住的都是苏婉的,你还告她,就不怕她一气之下赶耀祖走。”
吴敏满不在乎地冷哼,“哼,她那个怂样才不敢呢,就不怕亚泽跟她翻脸?”
“话是这么说,但是耀祖住院连带全身检查,总共不过花了三千多,你跟她要十万是不是太多了?”
“妈,我问过律师了,她提供有问题的东西给耀祖吃,这是侵权,除了医药费我还可以跟她要护理费营养费之类的其他费用,我们耀祖这么小受这罪,可不得高档营养品好好补补?还有耽误幼儿园的学习进度,她必须得赔我学费?”
赵桂兰不懂,但是也知道幼儿园哪有什么学习进度?
“哎,妈,你记住了,这学期千万不要再送耀祖去幼儿园了,到时候我再让幼儿园退学费。”
“幼儿园还能退学费?”
“哎呀,我们耀祖又不是自己不去上学的,是因为被别人下毒才去不了学校的,后面的课都没上,他们凭什么不把学费退给我?”
“小敏啊,耀祖不去上学,那天天谁来带啊?”
“妈,你和叔叔不是在家的吗?以前能带,现在不也能带?”
赵桂兰眉头深锁,她是不知道她家儿子有多难带。天天要去游乐园,在家基本上就是缠着爷爷奶奶骑大马,谁惹他不高兴了,就要打,不让打他就自己用头撞地。家里电器什么都给他霍霍个尽,搞得家里都不敢再买什么新电器了。
本来二老好不容易熬到了这孩子上幼儿园,结果现在吴敏又不让孩子上学了。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早知道就不跟女儿要这医药费了。
“小敏啊,你看这么多年苏婉为对耀祖还算可以,你欠她那么多钱她都没有牵扯到耀祖身上,还让耀祖在这个家里住了这么久,这事要不就算了。”
吴敏拧眉,“妈,你什么意思?这个房子是当年你们给我弟弟钱,他才付的首付,你是他妈,还帮他们带孩子,苏婉孝顺你是应该的。你带耀祖住在这里,她有什么资格赶耀祖走?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重男轻女,心里就只有一个儿子,但现在我儿子都受这么大罪了,你竟然还想让我算了,你就是偏心。”
赵桂兰也火了,“我偏心?你家耀祖全程都是我在带着,糖糖呢?除了给她烧个饭和接她放学,全程都是她妈在顾着。再看你,连给耀祖买个衣服鞋子还得我告诉你尺码。我欠你的啊?”
“你就是欠我的,从小到大,你什么都偏向吴亚泽,甚至结婚,你也天天劝我离婚,你怎么不劝吴亚泽和苏婉离婚?”
“你那个前夫如果能有苏婉的一半,你看我劝不劝你离。”
“现在好了,我如你的愿离婚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让你离婚,也没有让你这样离啊?”女儿婚内出轨,被捉奸在床,她现在都不好意思去找那个前女婿要孩子的抚养费。
吴敏生气地挂断电话,不再同她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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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苏婉再次拔出监控里的内存卡,换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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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苏婉正在看着一个继承纠纷的卷宗,突然接到法院调解员老师的电话。
“苏律师啊,我刚刚分到了你的案子,你这个大姑姐真的是狮子大开口啊!我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油盐不进,死活不肯降一分钱。”
“张老师,辛苦您了,这个案子我不调解,您也不要在这个案子上浪费时间了,直接移送审判组吧。”
法院的这些调解员,大都是退休的老法官或者一些律师、法务之类的。他们不是法官,所以基本上她们这些律师都尊称其一声“老师”。
苏婉实习期基本上天天往法院跑,几个调解员老师她都熟悉了。
“好的,我正好也不想再联系她了,我打这个电话来也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好的,谢谢张老师。”
电话挂断后,她拨通了起诉状上原告一栏电话号码。
果然,对方毫无意外地将她拉黑了。
看来赵桂兰是没能劝吴敏撤诉了。
苏婉放下电话,继续看卷宗,这点小事还不值得她去担心。
倒是眼前这个遗产继承纠纷,标的金额有数十亿。
本来这种大案子是不会找她们这种小律所的,这是张沉那个在红圈所的师弟接下的案子。
但是这刁钻程度让他愁的抓耳挠腮,眼见张沉近一年的战绩斐然,自己案子又太多了,所以他将这个案子介绍过来,自己收了笔介绍费。
张沉当然不可能自己独自接这个案子,也就带着苏婉一起。
这个案子若是赢了,她能分到一笔可观的律师费。
不一会儿,手机收到短信提示。
有意思。
苏婉嘴角勾起。
两个庭审的开庭时间排在同一天,中间仅仅相差两个小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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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当天,苏婉早早地到了法院,先去了趟立案庭交材料,立了一个新案子,然后在法庭门口打了几个电话便进入了法庭。
第一个庭是吴敏的。
苏婉将提前打好的书面答辩状连同身份证复印件以及送达地址确认书一并交给书记员。
一直到庭审快开始,吴敏才姗姗来迟。
看了一眼被告位置,吴敏差点没有认出苏婉来。
精致的淡妆,修身得体的小西装配上淡蓝色的内衬,凸显出她端庄大方的气质。乍一看就好像是个社会精英。
之前赵桂兰告诉她苏婉最近一年性情有些变化,她不知道竟然变化这么大。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蓬头垢面的家庭主妇苏婉吗?
苏婉的眼神扫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一颤。
这气场完全不像之前任人揉捏的样子。
吴敏有些不自在用手摸了摸耳后。
不对,她怕什么?她家耀祖是受害者,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她强装镇定地坐到了原告席位上。
书记员起立宣读法庭纪律。
在问到是否有证人的时候,吴敏立刻站起来,“有证人。”
审判员示意她坐下。
“证人是谁?与本案有何关系?”
吴敏:“证人是我妈妈,当时我儿子吃那个螃蟹的时候她也在场,而且后面也是她带我儿子去医院的。”
审判员:“证人在旁听席吗?”
吴敏:“在的。”
苏婉看向旁听席,赵桂兰有些心虚地回避她的目光。
好嘛,这不仅没有劝吴敏撤诉,反而做了她的证人。
审判员发话:“证人先出去,等会儿叫你再进来。”
等赵桂兰出去后,审判员敲响法槌。
“现在开庭。”
宣读审判组织成员后,审判员询问双方都没有回避,又继续宣读审理程序以及权利义务等相关条款。
这个案子案情简单,所以由审判员独任审理。
“现在开始法庭调查,原告明确你方诉请。”
吴敏:“我要求苏婉赔偿我十万。”
审判员:“这十万元是怎么构成的?”
吴敏立刻拍桌子起身,指着苏婉怒斥,“苏婉给我儿子吃有问题的螃蟹,我要她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