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4.

我进监狱的第一年，妈妈死了。

妈妈临死前，说想见我。

但是，她还是没见到，最终带着遗憾离去。

然而，那时候白舒榆正陪着苏亦翰旅游，两人到处游山玩水。

妈妈一个人孤零零死在了病床上。

车内，苏晴晴亲昵地拉着苏亦翰的胳膊，两人一直在说笑。

她讲了很多。

都是苏晴晴从来不曾和我这个亲生爸爸说过的话。

有聊她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

有聊她中午吃了什么饭。

有聊她最近又看了什么动画片。

苏晴晴眉眼弯弯，笑得天真烂漫：「小翰叔叔，你真好。」

「如果你是我的爸爸就好了！」

苏亦翰偷偷地朝我挑衅一笑，嘴角因得意压抑不住地上扬：「晴晴，快别说了。」

「哥哥在这，他要不高兴了。」

苏亦翰故意提起我的名字，想加深苏晴晴对我的厌恶。

果然，苏晴晴嘟起了嘴，哼了一声：「我说的都是实话。」

但是，她的眼神却在悄悄地打探我的反应。

现在我只觉得无所谓了。

我无视了他的挑衅，淡淡道：「很快，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在现实世界，我是孤儿。

但是，在这个世界，我有小猫、妈妈。

还有，我深爱的妻子和疼爱的女儿。

但是，现在我一一失去了。

我又重新变成了一个人。

白舒榆双手抱胸，神情倨傲地命令道：「苏景，你等会到了别墅，走后门，别丢我们的脸。」

我轻轻地摇了遥头：「我不会跟你们回去。」

当初，那个别墅是我们结婚时一起买的，作为我们的婚房。

白舒榆愣住了，面色一僵。

这时，苏亦翰神色哀伤，假惺惺地道歉：「哥哥，对不起。」

「是因为这三年你不在，我才住进别墅，毕竟阿榆是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家里总需要一个男人。」

「哥哥，你真的不要多想，你要是因为这个生气，我马上......搬走。」接着，苏亦翰看向苏晴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蛋。

「只是希望晴晴和阿榆，能多来看看我，毕竟我也陪了她们三年。」

苏亦翰茶言茶语的一番话后。

果然她们母女俩纷纷开始心疼他。

白舒榆冰冷的目光直直打在我的身上。

苏晴晴生气地指着我：「你是全天下最讨厌的人，我恨你！」

「我才不要一个坐过牢的人当我爸爸。」

「小翰叔叔才是我爸爸！」

5.

苏晴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看见她眼里明晃晃的恨意，我愣住了。

明明还在苏晴晴很小很小的时候，不是这样。

我记得我第一次抱住她。

她小小软软，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看着我。

那时我心都化了。

苏晴晴第一次，奶声奶气地叫我爸爸，但又口齿不清地喊成了「粑粑」。

我还记得，我生日时，她送我亲手做了一个星期的礼物。

苏晴晴幼儿园时，画了一副一家三口的画。

她在家长会上，骄傲地大喊，她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明明那时，苏晴晴很爱我。

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苏晴晴六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苏亦翰。

她瞬间双眼一亮，兴奋地拉着苏亦翰的手。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只是投缘。

但后来，苏晴晴的嘴里时不时地念叨着苏亦翰。

「小翰叔叔今天怎么还不来看我啊？」

「小翰叔叔人真好，他带我去吃汉堡包和冰淇淋，我好喜欢他啊。」甚至，她对着白舒榆说：「妈妈，小翰叔叔不是你的白月光嘛。」

「你们当初为什么不结婚啊？」

「这样的话，小翰叔叔就能变成我的爸爸了。」

我刚听见时，内心只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心寒。

我原本以为，苏晴晴只是因为，我不给她吃垃圾食品，而赌气说的气话。

于是，我费了好大功夫买到限量版洋娃娃，向她道歉。

然而下一秒。

苏晴晴将洋娃娃，狠狠地砸在我的脑袋上。

我的额头瞬间一片猩红。

「你烦不烦啊！」

「这些破烂的东西也送给我，小翰叔叔早就买了更好的给我了。」

她拿起新的洋娃娃爱不释手。

我看了一眼，苏亦翰送给她的是网上十几块买的盗版。

随后，苏晴晴朝我大声吼道：「爸爸，你为什么不放过妈妈啊？」

「妈妈都和我说过了，当初就是因为你介入，害得妈妈才不能跟自己的白月光在一起。」

那时，她仰着脑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恨意。

就和现在一样的目光。

我深呼一口气，平静地看向苏晴晴。

「我也是，苏晴晴，我以后不当你爸爸了。」

「你妈妈，我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