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房子没有,要命一条!”
门外叫嚣的人发现大门忽然开了,正要破口大骂,却冷不丁看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迎面砍来,吓得几个人飞快往后退。
黄秀娃藏到了继子媳妇的身后,指着向远薇大骂:“好你个向远薇,我是你婆婆,你居然敢拿刀砍我?周承把你这个没人要的破鞋娶回来,就是让你杀婆婆的吗?”
向远薇眯着眼,心里冷笑。
破鞋?
前世,黄秀娃为了得到房子,四处造谣说她作风不好,说她没嫁给周承前,才十来岁就跟生产队的多个男青年不清不楚,到了出嫁的年纪没一人要她,她才假装跳河赖上周承。
周承和她成婚的三天里,除了在床上热情似火,其他任何时候一直是冷冰冰的,想来是听信了黄秀娃的谣言才那么对她吧?
周承对她冷脸,问心无愧的她心里气不过,便也不怎么搭理周承。
以至于周承去了部队后,一封信也没有给她写来。后来她听到周承牺牲的消息时,周承的爷爷奶奶伤心过度双双病倒,她全程冷静,忙前忙后请医问药。
这反倒成了黄秀娃骂她的证据,说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是巴不得周承死,才会无动于衷。
天地良心!
说她和周承是闪婚才没有感情,她承认,说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她是打死也不肯承认,黄秀娃只要这么一骂,她马上应激起来激动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可这样更让黄秀娃抓着把柄,说她是被骂到了心坎上才会激动。
她前世活到老才明白一个道理,被人诬陷时,千万不要反驳自证,这只会让自己掉入对方挖好的坑里。会被对方反问“你没做这件事,为什么要解释呢?”
而应该将诬陷的球踢回去。
“黄秀娃!你敢诬陷军烈属,我要到派出所告你去!”向远薇拿刀指了指黄秀娃和她带来的帮手,“你,还有你,你们都是证人,跟我一起去!”
跟着黄秀娃来的,有黄秀娃二婚男人的大儿媳刘翠音,还有周承的二婶刘桂枝,以及几个黄秀娃现任婆家的族亲。
刘翠音不想跟新弟媳住一个屋里,便唆使黄秀娃要回前任男人的房子。
而刘桂枝是刘翠音的娘家姑姑。
这个刘桂枝,嫉妒周爷爷周奶奶对大房孙子周承好,没少给她使绊子。
当年周承爷奶病逝后,按理来说,各房都该出一点钱,她是大房儿媳,将仅有的二十块存款拿了出来。
但二房的刘桂枝一家坚决不肯出钱,说周承爷奶偏心只管大房,不管他们二房。
这可真是胡搅蛮缠。
周承去了部队后,原先分给他和周爷爷周奶奶的的五亩责任田,全送给了二房耕种。
并且,因为周承是部队上的人,他的田地是免交提留费的,等于刘桂枝享用了一辈子的免费田。
但到了两老生病和安葬时,刘桂枝一家却是分文不出,说周承有抚恤金,比二房还有钱。
抚恤金?
她一分也没有看到,周承死后,那钱被黄秀娃领走了。
周家的好处全被这妯娌二人瓜分了,如今还想抢最后的房子?
门都没有!
向远薇的菜刀虎虎生风,将三个女人和几个族亲吓得大叫起来拼命逃跑,“了不得啦,向远薇发疯了,要砍死她婆婆啊,来人啊,救命啊——”
看着三个女人跑远,向远薇冷冷一笑,转身回了屋砰的一声将大门关了。
到底是因为在病中,刚才猛地发力后,现在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向远薇抚着额头,艰难地走到卧房门口拍了拍门,“哲儿,媛儿,开门吧,她们走了。”
周哲开了门,学着大人的样子长呼一口气,“妈妈,她们还会不会来?”
向远薇轻轻一笑,“不会了,妈妈将她们撵走了。”
不,她是哄孩子的。
黄秀娃没有得到房子,怎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来。
当然了,她不撵走黄秀娃,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个长期的斗争。
可她现在的身体在病中,怕是斗赢一次,赢不了下次。
她得快点治好身体的风寒。
向远薇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她找出一些生姜,洗净切了丝,往锅子里舀了一碗水,加入一勺子红糖放下姜丝。
家里没有药,她先熬点红糖姜汤发发汗。
两个孩子见她在灶台边忙碌着,一起踮脚往锅里看。
“妈妈,我们早饭吃什么呀?”周哲舔了舔唇角,看着锅子里问,“是红糖粥吗?”
向远薇一怔,这才意识到,这会儿才早上,母子三人都还没有吃早饭呢。
她摸摸两个孩子冰冷冷的小脸蛋,微微一笑,“没错,咱们吃红糖粥。”
干脆煮点红糖姜汁粥好了,孩子们吃了也能暖暖身子。
向远薇走到屋角的米缸边,揭开盖子去舀米,却发现,米缸已见底,她只摸了把米末子的白灰。
回头见两个孩子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向远薇心里发酸,她前世怎么将日子过成了这副鬼样子?家里居然没有一粒米!
为了不让孩子们担心害怕,她微微一笑,“啊,我想起了,七太奶奶说要送吃的给我们家,你们在这儿坐着等妈妈,妈妈去将吃的端来,一会儿就回来。”
她抱了抱两个孩子,拿了个旧搪瓷碗,去了邻居家。
邻居七奶奶家和周承爷奶是堂亲关系,这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妇人。
平时虽然时常将向远薇骂得狗血淋头,但向远薇有困难时,还是会来帮忙,两个孩子也是七奶奶帮忙接生的。
她没有娘家人帮忙,又没婆婆搭把手,一个女人单独养两个孩子,困难重重。
特别是孩子一生病,她就会慌乱,只会哭,七奶奶是一边骂她没用,一边告诉她怎么做。
向远薇厚着脸皮进了七奶奶家,她还没有开口,七奶奶瞧见她端着空碗,马上明白了向远薇前来的用意,冷笑道,“你又来借米?这月才过了一半,你借了几回了?两回,还是三回?”
“七奶奶,这是最后一次借,下次再不会了。”向远薇讪讪微笑。
“下次下次,你说了百十个下次了,还不是一样借?”七奶奶恨恨地瞪了向远薇一眼,还是接过向远薇的碗,从米缸里舀了米,将碗塞到向远薇的手里,“没下次了,下次别来了!”
向远薇看着满满的一碗米,眼角红了,她感激地说了声多谢,转身就走。
七奶奶看着她,口里依旧嘟囔抱怨着,“你可真是没用,周承是有抚恤金的,你怎么就任由你婆婆去领了花,你就不会自己去领?”
向远薇抿了抿唇,她照顾好两个孩子吃了早饭后,就去领回来。
黄秀娃改嫁了都能领,她一个正儿八经领了结婚证的妻子,怎么不能领了?
前世的她太软弱,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敢发作,但这次,她得将抚恤金讨要回来!
“我烧了早饭就去领回来,七奶奶。”向远薇说。
“这还差不多,像个当家的女人样!别像个窝囊废似的,你会叫我瞧不起!”七奶奶又提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