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母女白眼狼

“张妈妈，允哥儿现在何处？”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自美人榻上传来。

张妈妈赶紧上前将唐绾给扶起来，“老太君，大少爷应当在外院，许是和长公主昭少爷在一起吧。您找大少爷是有事要嘱咐？”

张妈妈奉上一杯香茗，让唐绾润润喉。

唐绾并未接那杯茶，面上焦急之色一闪而过。不行，时间快来不及了。若是不及时拦住允哥儿，裴家又要重蹈覆辙。

没错，就在刚刚，唐绾发现自己重生了。

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参加长公主的寿宴精力不济，在客房休息了一会儿。

殊不知，就在刚刚，她已经走完了她的一生。

万万没想到，本该颐养天年、含饴弄孙的年纪，居然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幸好，她怀着满腔怒意和恨意，重生到了三年多之前。

改变她和裴府的命运，尚有时间。

来不及想太多，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件事。

她记得很清楚，就在长公主季之颜五十一散岁寿宴之上，埋下了未来裴家满门抄斩的祸根。

想起那对母女，唐绾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也怪自己当时太过相信于人，不相信自己的长孙裴允。

前世不可追，今生犹可为。

张妈妈见老太君一副心事重重、面上似有厉色一闪而逝，不由有些心惊。

老太君如今在裴家是辈份最高的老祖宗，平日里最是慈祥不过，儿孙也孝顺，今儿是怎的了？

“张妈妈，你亲自去。”唐绾示意她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张妈妈虽然不解，这件事让长公主府的小丫鬟去办也是一样的。不过，她向来为唐绾的话是从，见老太君一副不愿多说的表情，立刻起身去办事了。

唐绾也没闲着，伸手招来一沉稳利落的大丫鬟玉簟。

看着如今俏生生站在她面前的玉簟，小姑娘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却为了保护她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寂寥的街道上。

自己无意中救了她，而她也用自己的命偿还了。

“玉簟，有件事需要你去办，但是千万要小心，莫要被人发觉了。”唐绾神色凝重，拍了拍小姑娘的手。

玉簟点点头，并未多问，她只需要听从老太君的命令行事即可。

玉簟身怀武艺，此事交给她去办最为妥当。

等人下去之后，唐绾这才起身，吩咐人给她重新净面更衣。

等重新换了套衣裙之后，唐绾看着镜中的自己。

鬓发虽有华发生，但精神矍铄，额头的红宝石抹额，衬得脸色都红润了几分。镜中的老妇人端庄富态，和善慈祥，没有前世悲剧发生时的苍老行将就木。

“参见大长公主。”守在门口的丫鬟福身行礼。

“老太君醒了吗？”

“是。”

还没等大长公主推门而入，唐绾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之颜，你来啦。正想去寻你呢。”

话音落，门从里面打开了，唐绾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老姐姐，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下半场好戏就要开锣了，这可是谢昭那小子特意寻来的戏班子，听说可火着呢。”

唐绾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大长公主这时候会来寻她了，前世也是如此。

她等的正是这个时候。

“昭哥儿这孩子从小就孝顺，你们祖孙向来亲厚，可羡慕死老婆子我了。”

大长公主嗔了唐绾一眼，“要说羡慕，满京城的老夫人们谁不羡慕你裴老太君。儿孙绕膝，诸事无忧。就连陛下都对你信重有加。你不让别人羡慕就不错了。”

信重？以前她也如此天真的认为，葬送了裴家满门。

她一直以来都告诫儿孙，一定要忠君，匡扶社稷。不仅因为他是父亲的学生，见到她总是咧着嘴喊她阿姐；事实上她一直认为他值得，会是个明君。

若不是自己的教导和关系在，想来裴家也不至于毫无半点防备，被算计至此。

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替他铲除了不少异己。飞鸟尽良弓藏，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总喊她阿姐的人一直想要除之后快的居然是她和裴家。

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之颜，既然好戏要开锣了，那咱们也过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看戏’了。”唐绾嘴角轻轻勾了勾，眼中的暗芒一闪而过。

可不就是一场好戏么？

既然她们母女如此着急，那她就成全她们好了。

大长公主看了自己这位闺中密友一眼，相交几十年，又怎会不了解她。

每当她露出这种笑容，那必定有人要倒大霉了。

看来有人的小动作惹到她了。

只是老姐妹近些年来深居简出，除了应邀出席她们这些关系要好的老太太，等闲也不轻易出门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长公主收敛心思，笑着道：“那走吧。还是觉得和绾绾你待在一处最舒服，几十年了都不腻。”

两人在各自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向着戏台处走去。

戏台安置在后院，就在靠近大花园的临湖处，视野开阔，精致风雅。

整个后院装点的极为喜庆热闹，随处可见醒目鲜红的寿字，枝叶上挂着纱幔，微风拂过，轻轻摇曳，似在为今日的主角庆贺。

各处都摆放着各种花卉，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也让刚刚重生回来的唐绾，感受到一丝暖意和真实。

道路尽头走来一位妇人，年约四十上下，保养得宜，身着一袭暗深碧色衣裙。

唐绾眼神一黯，掩去眼中恨意和厉色。

“之颜，抱歉了，可能会搅了你的寿宴了。”唐绾默默在心中道。

“干娘，可算巧了，凝儿正打算去看看您可休息好了。没成想在这里碰上了。”沈凝笑的得体，眼神中是不似作伪的关心。

同时，也不忘给长公主行礼。

礼数周全，端庄从容。

唐绾历经风浪，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她拍了拍沈凝的手，“干娘好的很，你有心了。怎么不见丽华？”

沈凝乃威远伯府嫡女，只不过家道没落，若不是她的关系，又哪里能嫁给礼部尚书王临。

只是可惜，有其母必有其女，王丽华深得其母真传，妥妥都是一头白眼狼。

沈凝眸光闪了闪，闻言捂嘴笑了，“丽华那孩子要不是我拦着，只怕就要跑去打扰您休息了。巴不得时刻都黏在您身边。”

“那丫头乖巧又讨人喜欢，不嫌老婆子古板无趣我高兴还来不及。有她陪在身边，都感觉年轻了几岁。”

“我们正准备去戏台那边，正好将那丫头一块喊上吧。不然，怕是要哭鼻子了。”大长公主打趣道。

沈凝心下一喜，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也不必她再费心的将唐绾引过去了。

“那走吧，去接上丽华一块儿。”唐绾意味不明的看了沈凝一眼，心中冷笑一声。

沈凝正沉浸在计划顺利的喜悦当中，并未注意其它。

“我来寻干娘的时候，那丫头本打算一块来的。谁知，她不小心弄脏了衣裙，我便让她去女眷休息室先去更衣，一会儿再来接她。前面不远就到了。”

沈凝亲自搀扶着唐绾，边走边解释。

当然，这只是她的托词罢了。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将这个老太婆给引过去。

不然，独角戏可唱不起来，没有观众怎么行？

唐绾忍住将人一把挥开的冲动，任她扶着。

“啊……”一道女子惊惶的尖叫声划破苍穹，一行人面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