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气一日晴朗似一日，时不时的还有阵阵清风吹拂而过，只是这般曼妙的天气却是没有让人有半分的好心情，转眼间明日就是进宫的日子了，穆府中的人心思各异，情绪万分。

穆子衿倒是还好，就在昨天夜里，她已经说服了女穆老夫人，让她同意进宫，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其实穆老夫人起初是十分不赞同的，可是穆子衿将自己的顾虑全部与老夫人讲了，就连钱氏为难的话语也对穆老夫人说了一遍，还分析了以后在穆府的生活。

本次老夫人还想着她还是穆府的掌家人，还能庇佑穆子衿，可是转念一想，穆子衿的顾虑不无道理，她年事已高，总有一天驾鹤西去，府中能够尽心尽力照顾她的除了穆子杰，确实没有别人了，穆老夫人也不得不考虑一下穆子衿的后路。

可是穆子衿已经明确表明不会嫁给穆子杰，穆老夫人对于这事倒也没有强求，随着穆子衿的心意，便就势答应了穆子衿进宫的请求。

对于穆子衿来说，进宫无疑成了另外一条路，也算是开始新的生活了，不同于穆子佩的无奈，她隐隐的有了一些期待，倒不是为了进宫后的繁荣富贵，只是纯粹想着，体验不同的人生，体验掌控自己未来的喜悦。

只是穆子衿这一走，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钱氏才知道穆子衿要进宫的时候，虽然表面上装作很牵挂穆子衿，但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她本来就不喜欢穆子衿，觉得她是累赘，后来知晓了穆子杰对穆子衿的心意以后，更是看着穆子衿不顺眼，如今穆子衿一进宫，还是做穆子佩的丫鬟，想想钱氏都要乐的从梦里醒过来了。

穆鸿虽然没有任何表态，可是心里还是十分庆幸的，对于自己大哥的女儿，他始终有些不敢面对，在府里对她也就不是那么上心，如今穆子衿进宫了，可以说，穆鸿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只是穆子杰心中却是难受的紧，他知道穆子衿进宫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觉得心头闷得慌，他一直在想，要是自己没有和穆子衿表明心意，穆子衿是不是就不会进宫了，这样一想，他心里就更是不好过了。

倒是穆子衿这两日心头放松了不少，陪在穆子佩的身边，也学习了不少宫中应当注意的事情，顺带就连宫中礼仪也学了一遍，基本掌握进宫应当注意的事宜。

到了进宫的前一日，穆子衿还在穆子佩的房间里边，与穆鸿请来的教习宫规的老嬷嬷，穆子佩有时候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进宫，穆子衿都比自己积极得多。

“子衿，累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吧！”

穆子佩看着穆子衿在庭院里边练习着宫廷礼仪，虽然只是阳春三月，太阳并不是太大，可是穆子佩已经看见了穆子衿额头上渗出的细细的晶莹的汗珠，都有些心疼了，赶紧让她过来休息一下。

“姐姐，明日就进宫了，你难道都不想要好好习学一下宫中的记忆吗？”

穆子衿走到了穆子佩的身旁，伸手将穆子佩手中的一杯热茶接了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穆子佩。

穆子佩已经答应了穆鸿要进宫了，可是对于宫中的一切好像还是一点都不在意，仿佛明日进宫的并不是她一般。

“有什么好学的，我进宫不过只是为了遵照皇上的旨意，也是成全父亲的心愿，并没有想要得到皇上的青睐与宠爱，只想在宫中默默无闻的生存下去，学了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

穆子佩一脸的不屑，对于这些礼仪与规矩，穆子佩确实不太在意，她如今已经到了接近绝望的边缘了，穆鸿的期待是想要让穆子佩得到皇上的宠爱，以此来让穆家能够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只是穆子佩却是没有这个心思，只想要好好的安稳在宫中度过看不到出头之日的下半生罢了。

因为她知道，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荣华富贵，帝王宠爱得与不得，那全是需要依靠手段的，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穆子佩这样一个大家闺秀实在做不来那样的事情。

“可是姐姐甘心在宫中一生默默无闻吗？凭借姐姐的容貌与才学，想要得到皇上的宠爱似乎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穆子衿也听说了一些宫中的事情，知道在宫中立足并不容易，若是没有皇上的宠爱立足，只怕在宫里寸步难行。

只是穆子衿也知道穆子佩的性格，向来温柔和婉，要是让她在尔虞我诈的宫里使手段，只怕是有些困难。

“你知道我的性子，向来是不喜欢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得与失对于我来说一向不重要，我在宫里不争不斗，想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更不会有人为难我。”

穆子佩起身拿出袖中的手帕，轻轻为穆子衿擦拭去额头的细汗，眼中无波无澜，似乎对于她来说，宫中的繁华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自然知道姐姐的意思，只是姐姐可曾想过，你不争不抢，别人也未必能够容得下你。”

穆子衿年纪比穆子佩还要小上一些，在穆子佩眼里，穆子衿就算及笈了也还是小孩子一般，只是今日穆子衿说的话确实有些让穆子佩吃惊了，穆子衿的眼光放得似乎比自己还要长远一些。

“子衿，宫中凶险，你还是再考虑考虑是否和我进宫，毕竟你年纪还小，想来就算不进宫，祖母也不会轻易将你许配人家的，你也不用非得和我进宫逃避这件事情。”

穆子佩看着穆子衿还有些稚嫩的脸盘，心中有些不忍，宫里的生活穆子佩虽然不知道，可是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穆子衿年龄还小，穆子佩不想让她进宫虚度光阴，浪费了大好的年华。

“姐姐，你不用劝我了，我进宫可以照顾你，又可以陪着你，两全其美的事情，难道姐姐舍得以后都见不到妹妹吗？”

穆子衿想起了穆子杰前几日表明心意时坚定的眼神，又想到钱氏的话，心头想要进宫的想法更加坚决了。

她不进宫就只能住在穆府之中，她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面对穆子杰，更不愿意每天都活在钱氏的掌控之中。

“罢了，你要是想进宫看看我带你去便是了，反正五年之后还有出宫的机会，那个时候你也到了差不多该嫁人的时候了。”

穆子衿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穆老夫人已经同意她进宫了，可是最后的决定权毕竟在穆子佩的手上，穆子佩方才那样说，穆子衿生怕她不带自己进宫，要是真的留在穆府之中，很难想象今后她应该如何面对钱氏，更不知道钱氏以后会用怎样的方式将她解决掉。

现在穆子衿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下了，进宫一事已经板上钉钉，虽然穆子衿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进宫，可是只有宫里才是能够完全躲避穆子杰的地方。

倒也不是穆子杰会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只是穆子衿知道穆子杰的性子，喜欢一个人只怕终生不变了，若是去一个穆子杰能够永远不能企及的地方，只怕他对穆子衿的心意能够淡一些，穆子衿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耽搁了穆子杰，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与穆子杰在一起。

不是穆子杰不够好，只是穆子衿始终只是把他当作亲生哥哥一般的看待。

“子衿，你希望姐姐进宫以后像后宫另外那些女人一般，使尽心机与城府去争抢皇上的宠爱吗？”

穆子佩突然看着穆子衿，脸上多了几分正色，穆子佩从小以来一直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也是沉鱼落雁，只是她的性格实在太过于温柔了，这一点她自己深深知道，她也知道，方才穆子衿的话不无道理，在宫里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若是她一味忍让，只会任人鱼肉，可是她不知道耍手段，夺恩宠真的是正确的吗？

这实在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她要在穆子衿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去争去抢的答案。

“关于宫中纷扰，想必姐姐比我明白，自古以来，一入宫门深似海，宫中这趟浑水深不可测，要说对错，谁又能说得清楚？”

穆子衿原本只有15岁而已，天真浪漫的年纪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言辞来，听得穆子佩都有些惊讶了，这还是原本恬静温柔，懂事可爱的堂妹穆子衿吗？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算了，还没发生的事情谁能够说得准呢，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若是能够在宫中明哲保身的过一辈子，也算是我的福分了。”

穆子佩微微摇摇头，明天就要进宫了，如今再想这些事情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穆子佩不打算再费心力了，一切等到进宫以后尘埃落定再做决策。

“就是，明日就要进宫了，不用想得那么多，姐姐你好好休息吧。”

穆子衿看看天色也是不早了，明天午时就要进宫了，穆子佩明日需要准备的事情还很多，穆子衿便没有打扰穆子佩了，转身就出了穆子佩的院子。

天色带着几分微红，还没有完全落下去的夕阳透出了与往常一般的色彩，天气看起来十分的好，注定了明天也是天清气朗的好日子，算来是一个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