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6
[你也是被季裴玄骗进宫中的?]
我抬眸,她继续说着。
三人都听信季裴玄的谎言,一步步落入陷阱。
被花言巧语骗进宫中做了妃。
最后落到如此地步。
[季裴玄是为了我们的心脏,他会看似关心,每天让喝中药调养身子。]
[那中药由他的头发和血煎成,养心,也可以说是给季裴玄养心。那位太医诊脉之后将你迷晕带到这间屋子,最后,拿走你的心脏。]
说着,她视线垂到了地上,声音变得悲凉,
[他们**的将我们称为果子,我们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我的心脏已经成熟了,很快就是我了。]
怪不得杨晨会一直盯着我,确保我将药都喝完。
这是为了确保他的每一步,都能稳步进行。
[我可以带你们离开,不过…]
我顿了顿,以我一人之力,没法把她们三人都带出宫中。
她们三个之后呢,还会有更多人需要我。
恍惚间,我觉得自己格外渺小,一腔热血想要为阿姐报仇,入宫后才知,自己的心高气傲多么可笑。
[不,我们说这些不是让你心软,你现在要救的,是你自己。]
[你要竭尽一切救的是你自己,确保自己的安全下,再帮助我们。]
三人说着,抹去泪水,
[你还太小了,不应该受这些苦。]
我愣住,许久都不知该如何回话。
接着,门外便响起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瞬间按灭火折子,火光消失,屋内又陷入黑暗。
[快走,后面有道小门。]
三人将我推到窗外,小心翼翼关上窗。
我没有离开,躲在暗处向院内探去。
火红灯笼的打在季裴玄身上,竟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今年就是季裴玄的二十五年。
也是前国师预兆那年。
他开始出现耄耋之年衰老现象,靠着少女心炼的长生药才得以维持生命。
违背天数,残害人命延长寿命,是要遭天谴。
季裴玄脸上满是怒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的脸究竟是怎么了!]
[你不是说过,朕这次可以维持一个月之久吗!]
杨晨颤抖着双唇,眼神飘忽不定,直直跪了下去,
[肯定是那女人心境不纯,脏了您的龙体!]
[这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现象!]
他说着,破门而入拽着女人头发将她拖了出来。
女人仿佛已经认命,不做挣扎,看着那柄匕首刺进她胸口。
竟漏出了释怀的笑。
我死死攥着拳,指甲嵌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鲜血自他手掌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血,
杨晨将心脏放进檀木盒中,
[臣觉得陛下现在需要更好的果子,这种普通人则会脏了您的血脉。]
话音刚落,季裴玄便吼道,
[你是想让朕的事被全天下人都知道吗!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这种事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是臣疏忽。]
就在我要离开时,季裴玄的声音幽幽传来,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
7
第二日,杨晨来送药时,他浑浊的双眼带着些疲倦。
我看到了他昨晚的彷徨,甚至生了逃出宫的心思。
可季裴玄在他宫中安排了许多暗卫盯梢。
视线从黑沉的药碗中抬起,我紧盯他双眼,缓缓道,
[我知你的困扰,安贵妃入宫后从不争宠,是高臣之女,又曾被称为京城第一才女。]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果子了。]
[后宫走水,本就是常有之事。]
杨晨神色顿了一瞬,随后目光呆滞的跟我重复。
他本就是个顶替真正国师的闲散道士,惯会在街上招摇撞骗,却在一次意外后,顶替杨晨入宫,成了赫赫有名的国师。
什么长生不老丹,不过是驻颜巫术。
久而就会失效,还会造成严重反噬。
我不过用了最简单的迷神媚术,就让他失了意识,对我言听计从。
利用他,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话落,我抬手将药倒进身侧的花盆中。
原先,我只想接近季裴玄让他为姐姐偿命。
可入宫后,才知他是多么罪不可赦。
我要让他痛苦的度过这一生。
季裴玄称病四日没有上朝,任何妃子和大臣都不面见。
我与其他妃子一样,每日捧着亲手做的糕点站在殿外只求见他一面。
同她们扯了两天头花,便称身体抱恙在殿中修养。
没出几日,安贵妃所住的安养殿深夜走水,大火烧了一整夜。
天光泛白时才得以浇灭。
夜里婢女没有守夜逃过一劫,在殿内只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
因此事,季裴玄特意下旨宫中吃素三日,为安贵妃祈福。
可我知晓,安尽瑶被迷晕带到了那处院子。
那具烧焦的尸体不过是障眼法。
而此时,郊外中接连被发现三具失心少女的尸体。
三人容貌尽毁,胸口心脏被掏,死状惨烈。
一直无人认领身份。
衙门办案裹足不前,有偷心贼的传言在民间横空出现。
只抓处子之身的妙龄少女,搞得人心惶惶。
[猪心也是大补,只要让他认定是你的心就好了。]
我看着大摇大摆躺在榻上的安尽瑶,
[出宫后你现在云浮楼待上几日,莫要打草惊蛇。]
[放心,云浮楼和我家一样熟悉。]
我与安尽瑶早就相识。
她喜自由,整日办成男人在云浮楼饮酒作乐。
后来她被迫入宫为妃,被困在红墙内。
这次联手,我可以助她出宫,她助我搅乱这一切。
给他们上演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季裴玄再次临幸我时,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宴。
最近后宫气氛变得很是焦灼,各位嫔妃都想在宴会上艳压群芳,再获盛宠。
而我也为他备了生辰礼。
[听闻爱妃今日唤了太医?朕今日被朝中琐事所绊,爱妃莫要生气。]
季裴玄说着,将我搂在怀里,
接着身后太监端着檀木盒来到我面前,示意我打开。
我手顿了一瞬,才将盒子打开,
里面放着几支金钗与玉镯,
[不要为了给朕准备生辰礼,就坏了自己身体,朕会心疼的。]
我垂眸敛去笑意,拇指蹭过簪子尾端。
恨不得当场刺进他喉咙。
8
很快到了生辰宴那日。
一人高的皮鼓被抬上宴席中间,我穿着长袖裙站了上去,长袖在风中摇曳。
[臣妾为陛下送上支鼓面舞,祝皇上万寿无疆,圣体康泰。]
我屈身作揖,身后乐声悠扬响起。
琴声婉转绵长,忽而铮铮作响。
引得人心脏共颤。
我在鼓上垫脚扭身对上座的季裴玄眨眼,笑的娇俏,越来越多的人将视线不由自主落在我身上。
下一秒,琴弦断裂猛地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皮鼓面瞬间在我脚下破开,整个鼓架砰的一声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摔倒在地,掩面惊呼出声,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具扭曲着身子的尸体躺在鼓中,面上尽毁认不出容貌,胸前衣襟被血浸透。
我立马起身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声音朝季裴玄道,
[臣妾不知此事,这鼓是下人准备的!]
[陛下,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啊!]
官臣妃子都纷纷远离此处,季裴玄面上阴沉的扫过我。
他嘴唇气的颤抖,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唤侍卫把她抬走。
[等等!]
原本站在侧旁的安尚书开口叫停,朝季裴玄道,
[臣刚才匆忙一眼看到此人身上有与女儿身上一样的胎记,恳请皇上让臣上前仔细察看。]
季裴玄声音沉了沉,带着些不悦,
[安尚书年过半百,似是记性不好了。]
[安贵妃早因寝殿走水不幸而亡。]
安尚书跪了下来,
[臣只想,了却心中不安。]
若季裴玄再拦下去,只会让人心中更加生疑。
接着就见安尚书颤抖着手掀开后腰衣角,一块拳头大的黑色胎记赫然出现。
安尽瑶身后就有这块胎记。
众人纷纷吸了口凉气,可她早就在半个月前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
此人是安尽瑶,那之前的是谁。
安尚书以头抢地,声音哽咽,
[臣请皇上查明此事!]
季裴玄冷眼坐了回去,没有任何回话。
原本热闹的生辰宴,在僵硬的气氛下继续进行。
看着季裴玄怎么都掩不住的紧张,我心中发笑。
此事,也是我做的一场局。
慢慢揭露,才是对他最致命的打击报复。
处理尸体之事,一直都是杨晨接手。
杨晨也只是将人简单的划破脸就扔进乱葬岗,等山上野兽夜里下山叼走,就不会有人发现。
季裴玄从未过问,对他很是信任。
而今日杨晨告病没有来参加生日宴,本该他处理妥善的尸体出现,先前又险些让他在官臣面前暴露秘密。
自古帝王本性多疑,只认对自己有利益之人。
我抿了口酒,抬眼却与季裴玄视线相撞。
几乎是一瞬间,眼前迅速划过几个画面。
阴沉潮湿的地面,被血渍浸透的墙面。
接着阿姐的脸出现。
阿姐跪在地上,脖子被一条铁链拴在墙上,她眼中满是猩红,
[我可以帮你。]
[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下一秒,就见她张开五指朝胸口猛的戳了进去,随后将心脏掏了出来,
声音沙哑带着魅惑,
[吃下它。]
[便可长生不老,便可成为天下的王。]
9
我立马回神垂下头,心脏剧烈跳动着,衣摆被我紧紧攥出褶皱。
阿姐…阿姐竟是自杀,为何要将心脏给这个**。
为何要助他长生不老,祸害民间。
我一直知道阿姐和我不一样,她天资聪慧得到了灵狐的灵脉传承。
所以母亲更喜欢她,所以当初她才会抛下我离开。
所以才会帮季裴玄得到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不会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
就如同当年,她说要抛弃我这个拖油瓶去京城过好日子。
可却在房中为我留了银两和新衣。
如果是阿姐遇到这种事,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只会做的比我还好。
那日看到的画面一直压在我心底。
我确实是为了阿姐入宫。
可我现在是为了那些被季裴玄害死的少女。
一时间宫中传言四起,曾在民间出现的挖心贼竟然敢在宫中胡作非为。
这几日天气阴云密布,暴雨整夜的下。
黑沉沉的云仿佛要将人压弯脊梁,宫中气氛十分闷郁。
安尚书每日冒雨进宫觐见皇上,恳求查明真相。
那日生辰宴一事很快就传出宫外。
衙门到现在发现的尸体已有十多具,死因相同,没有其他所图,只是为了心脏,
偷心贼谣言在民间愈演愈烈。
[朕如此信任你!]
[现在究竟该怎么办!若事情败露,朕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杨晨扑通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臣冤枉啊!]
季裴玄横眉冷眼,
[你的意思是,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
[并且…试图用这件事威胁朕?]
杨晨冷汗直冒,一时间殿中落针可闻。
我藏身于屏风后,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
我正欲离开时,正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姚丞相有急事禀报,就…]
太监话还没说完,一人穿着蓑衣闯了进来。
直直跪在地上,
[陛下,眼见就到农收,若再不治水,百姓苦不堪言,今年便颗粒无收。]
[江南上游的大坝塌陷,洪水顺着麦田淹了下来。]
[供仙台可等大雨过后,寻个好时辰修建,陛下要三思啊!]
话落,他一动不动,仿佛季裴玄不给他答复就一直跪地不起一般。
供仙台…
我停下离开的脚步,猛然间想起。
季裴玄信奉神明。
接连不断的暴雨,将上流河坝压垮,麦田淹没时,他请杨晨做法给神求情。
就在几日前,暴雨压塌供仙台。
他唯恐是天神怪罪,整日求神拜佛。
每日呈上的奏折有三尺高,等来的却只有他要重建供神台。
恶事做多之人,都认为举头三尺神明观。
[臣妄言,人命关天,陛下不要被歹人所言迷惑!]
姚丞相扫了眼杨晨,声音铿锵有力。
10
人们穿着蓑衣,冒着暴雨在宫中修建供神台。
土地被淹,土地塌陷,如今连饱腹都是问题。
而帝王不治水,反倒修建神台。
百姓心中满是怨言,可帝王之令怎可不从。
好在天子被迷惑双眼不识朝政,摄政王亲自协大臣修复大坝引洪入河。
人们总算可以缓口气。
[我存这里的银子可还在?]
我脱下斗笠,看着妈妈说着,
[拿去换些粮食给姐妹们分了,若还有剩,在庙里搭个粥棚也算帮我积些功德。]
我手上仅有的银两不多,力所能及下多帮一些人。
妈妈忙道好,把我上下看了两圈,
[最近宫中可还好?]
[可还记得那些女人,都是从宫中出来的妃子!]
[如今这天灾人祸,皇上偏偏修什么神台,真是糊涂!你说他是不是…]
我轻嘘一声让她慎言,季裴玄还未倒台,仍得小心隔墙有耳。
下着雨很多工序不能完成,护着供仙台的殿顶不再漏雨后就草草完工。
杨晨也算了良辰吉日供请仙人将这暴雨收回。
准备回宫时,安尽瑶在马车前把我拦下,她曾托我在废殿中找一枚玉佩。
我是夜里去寻的,却在殿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躺在烧的漆黑的塌上,手中攥着那枚玉佩掉泪。
当朝摄政王,也是季裴玄的弟弟,季良辰。
我也是听外人说,才知晓他才是先皇看中的继承人,可他无心朝政,欲要剃度出家。
继而皇位才落到季裴玄身上。
京城真小,这种隐晦的感情都能被我发现,并且利用。
[一枚玉佩,换他倒台,换一个貌美夫君。]
[值不值?]
安尽瑶轻啧一声,
[你说的也是,反正最后还得到我手上。]
我走到这一步,季裴玄名声已经毁的彻底。
但我忘了,他费尽心思长生不老,他的野心是做天下的王。
要想让他彻底的失去一切,还需要其他人的配合。
回到宫中后,大抵是最近下雨的原因。
我头痛疲乏,洗漱后就睡了。
过了许久,我是被暴雨声给吵醒的。
入目便是满是诡异符文的墙壁,而我的手被捆在身后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这是在哪!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身旁昏迷的妃子一个个转醒,惊慌挣扎着,
[陛下!这是哪啊!您快放臣妾出去啊!]
我抬眼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季裴玄,眼中寒意不减。
这里是,供仙台。
他竟然要用我们献祭,来求得仙人庇护。
[吵死了,把她们嘴给朕堵上。]
季裴玄话落,
就有侍卫上前将她们嘴里塞了布,堵住了声音。
其余人则是在我们脚下倒白酒,布匹。
我咬了咬牙,抬眼试图操控季裴玄。
先前我从没成功过,若他不行,我再试其他人。
[不要做无用功。]
视线相撞,他丝毫不受影响。
季裴玄视线落在我脸上,眼神轻蔑,
[现在看来,你和你姐姐真的很像。]
11
我心尖一颤,就听他继续道,
[都妄图可以拯救一切。]
[可你们能拿什么跟朕斗?]
[还不是亲手将心脏供我所用。]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阿姐垂着头坐在轿子里,抓着窗帘的手颤抖,
[我的妹妹,只爱玩乐帮不到您。]
[求您,饶她一命。]
季裴玄移开了视线,毫不在意,
[只要你能帮到朕,我定不会来打扰她。]
接着画面又来到宫中,季裴玄看着将女人护在怀里的阿姐,
[朕知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助朕延长寿命。]
[这些女人的心脏已经不能控制我的变化了。]
接着将一柄匕首扔到阿姐面前,
[如果你想救她们,那就帮朕。]
看着阿姐一次次被伤害,我胸口宛如压了块大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再最后,阿姐把自己心脏拿了出来,只求他不要再去杀害其他少女。
可阿姐不知人心,人的欲望是填不尽的。
[放她们离开,她们是无辜的。]
我深深吐出一口气,看着燃烧的火折子,周围女人疯狂挣扎着,
[你将朕逼到这一步时,怎会想到今日呢。]
我的背后被冷汗浸湿。
如果是阿姐她绝不会看着她们就这样惨死。
轰的一声,脚下的酒被点燃,烈火顺着裙摆慢慢烧了上来。
而侍卫还在往火里浇酒。
灼热的火烧在身上,我痛苦的闷哼出声。
[陛下,雨停了!]
[陛下,摄政王带兵进宫了!]
[陛下!他们攻到殿外了!]
看着季裴玄慢慢阴沉的脸,我笑出声来。
季良辰早就在宫外揭露了他的秘密。
他引领人们治水建堤,修麦田,农民的损失由他承担。
几年前的事又被大臣想起。
他们本该尊敬的王,是季良辰。
而他,挖人心脏,压榨人民,何来帝王心怀。
12
季裴玄携将到达时已经晚了。
他们推开了那扇破旧院门,里面的模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干涸在地上、墙上的黑血。
他们抓到了准备悄悄逃出城外的杨晨。
[我就是个半吊子道士!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你们口中的国师!]
[这些都是陛下要我做的!]
一切真相大白。
季裴玄咬死不承认,尽管已经到了两方持剑相对的地步。
大臣纷纷倒戈,站季良辰为一派。
他策反逼宫,将季裴玄势力狠狠压垮。
我和其他女人被将士救了下来。
好在火势蔓延的慢,没有伤的很重。
季裴玄从万人之上跌落成了囚笼之人。
他躺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浑浊的双眼再看到我的一瞬间晴明,
目眦欲裂对我吼道,
[我现在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弯唇笑着,
[不满意。]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季裴玄不自觉的朝**近,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我掏出匕首直直捅进他的胸口,让他亲手将自己心脏取出。
温热的血液划过,我感受着掌心的跳动。
[臣妾想要的,是您的心啊。]
季裴玄不会死。
他吃了阿姐心脏,得了寿命,没了心脏也要苟延残喘的活着。
在这暗无天地的地牢活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