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娘，招娣伤着腿，我想给她补补。”田仙蓉说着，也有点心塞。

不过是一点儿油荤而已，能补得了什么啊！

“不过是个赔钱货，补什么补？让你这么造，咱家迟早得被你吃没！”说着，王玉勤恶狠狠地看向丁灵，说道：“待会儿吃饭可懂点儿事，别上桌！”

说着，王玉勤就走了，丁灵撇了撇嘴，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一大早就开始找茬，像跟他们二房有仇似的。

记忆里，二房一直都在忍，就因为没男孩，自个儿也感觉低人一等，要不是丁灵不想变化太大引起怀疑，她早就顶嘴了。

当然，也和饿得没力气说话脱不开关系。

田仙蓉做好饭就端去了，丁灵把红薯煨进灶里，坐在灶旁等着他们吃饭。王玉勤吃饭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为了多放的一点油，差点就要问候田仙蓉的祖宗了。

田仙蓉憋了一肚子的气，差点就要发作，却发现大房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没一会儿就把她做的汤喝得见底了，完了还抹了下嘴，说道：“也不怪老二媳妇儿多放油啊，我看这汤香多了。”

田仙蓉有些无语，端起自己没喝完的半碗菜汤拿给丁灵喝。丁灵听着他们说话，还以为这菜汤有多好喝，结果喝了一口就呛着了，忍不住皱起眉。

这也太难喝了！

“看这丫头那样，咋地这汤还不好喝啊！不能喝给我喝！”王玉勤一直盯着田仙蓉呢。

他们两口子是挣满工分的人，要干点重体力，喝点她也不说什么，但这汤田仙蓉要省出来给丁灵喝，她就觉得浪费！

同样没上桌的大丫忽然跑过来，一把抢过了丁灵手上的汤碗，又走到王玉勤面前，讨好地说道：“奶，要不给我喝吧！我闻着就香！”

“喝吧喝吧！”王玉勤拂了拂手，有些嫌弃地看了看大丫那都戳进汤里的大拇指，指甲盖里都是黑泥，看着埋了吧汰的。

大丫立刻笑着捧起菜汤就喝了，丁灵只是愣了一下，嘴里那菜汤的回味都带着苦，不喝也好。

就是大丫这行为，真挺讨人厌的。

“还坐那儿干什么？还不去割猪草！一筐猪草能换一工分呢！大丫，你也快去！”王玉勤说着，还猛地拍了一下大丫瘦削的背。

大丫刚囫囵地把菜汤咽下去，被拍得也呛了一下。

“招娣还没吃呢！”田仙蓉不忍心丁灵饿着肚子去干活。

“还不赶紧去吃点！你和大磊也赶紧去上工，到时候跟支书说说，能不能找补，多干点儿活也行，就为这一天满工分没了，多气人！”说着，王玉勤一边去拿农具，一边低声骂骂咧咧。

丁灵起身走到桌前，发现饭桌上只有一个菜团子了，其它的盆里都空了，只犹豫了一下，那个菜团子就被大丫抢走，一把塞嘴里了。不止这样，她还端起汤盆，连最后连渣带汤一点点都不放过。

完了，还舔了下盆。

曹芬起来收拾碗筷，见丁灵发愣，也不说话。

家里本来就不大能吃饱，招娣这丫头还不知道抢，饿肚子活该，反正也不是她女儿，操什么心。

“快去割猪草吧！”大丫两口咽下菜团子，说道。

丁灵只好去拿背篓和镰刀，想着灶里还有红薯，回来再吃。谁知道等她割了猪草回来再看灶里，里面也就剩下一点儿灰。

看来是有人清过里面的碳了，这时候烧柴，碳都会攒下来等冬天烤火，灰也会攒一部分下来。

有些灰拿来撒在南瓜冬瓜等新苗的菜叶子上面防虫，有些当灰肥，剩下的就等冬天燃起炭盆时铺在碳火上面，既能稍微隔热保住火，又能避免碳火冒烟呛人。

这家里碳火有多的，还会卖到城里去呢。

家里就曹芬和丁大宝，襁褓中的小宝不算，丁灵正要去问曹芬，就看见丁大宝从东屋出来，嘴边黑黑的，一看就是吃烤红薯蹭的。

这还用问吗，吃都吃了！

“灶这边用来点火的枯草不够了，你赶紧去柴房弄点来！每个都弄成小捆，知道吧！”曹芬见丁灵盯着丁大宝，心知是因为那红薯的事情，说道。

丁灵愣了一下，再看跟她一起回来的大丫早就跑得没影了。

她已经饿得没力气说话了，转身就往屋后的柴房走，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拿起五六根枯草卷折成二十多厘米的长度，用半根稻草在中间捆一捆。

每次烧火的时候用这个点火不说，还要放几个进去把木柴点燃。她蹲在地上做了好几个才抱起来，站起来的时候脑袋有些发晕，她咬着牙有些晃悠地往回走。

走到灶屋门口，没坚持住，连人带怀里的几捆枯草倒在一边，枯草落地就散了两个，这是她实在没力气扎紧的结果。

偷偷盯着她干活的曹芬吓了一跳，连忙过来看，丁灵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也泛白，曹芬踢了踢她，她也没反应。

曹芬又弯了下身体，试探了下丁灵的鼻息，很微弱，但还活着。

这丫头怕是饿晕过去了，这么放着不太好，给她放炕上去吧，可看她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解释不清啊！

想了想，曹芬干脆给丁灵拖到屋后的柴房，到时候等丁大磊他们回来了，自己就说一转眼就没见这丫头去哪里了。

丁大磊夫妻俩下工比平常晚，为了弥补昨天提前下工，他不但找村长和支书说了情，还主动帮负责同一亩地的人干了些活。

虽然疲惫，但丁大磊趁着午间休息给丁灵摘了几根野月季花的嫩芽，别看它带刺，可新长出来的部分剥了皮就能生吃，还有点甜。丁大磊小时候就吃过，也想让丁灵吃点。

然而一回家喊了丁灵好多声，都没见着她人，连大丫都踩着饭点回来了。

“这赔钱货，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疯了！我明儿就找媒婆，早点给她嫁出去，这家是留不得她了！”王玉勤又开始骂。

“她腿脚有伤，走路都不利索，怎么可能会乱跑？”丁大磊觉得王玉勤实在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