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其实也能理解。”游宴平向来富有同理心:
“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很正常。因为它高投入、低回报。”
“吃了那么多苦,最后收入微薄,京剧又没落了。他们是既没有钱,也出不了名。”
游宴平会知道这个姑娘,也是上个月无意间在朋友圈,看见侄儿分享的演出,是她直播的回放。
古风音乐也是小众,但在她固有的圈子里,还是因戏腔唯美高燃炸裂,而颇受粉丝喜爱。
“现在的学生就活得这样现实?”傅砚清想了想,愈发觉得自己跟年轻人有代沟了。
每次说起戏来他就着急,他怕京剧无人继承,也怕老祖宗留下来瑰宝消失殆尽。
“有愿意内卷的,就有想当咸鱼的。”游宴平在这方面,很能跟年轻人共情:
“热爱京剧的人不在少数,就跟喜欢摇滚、喜欢粤语歌的人一样,只是很多人没勇气和机遇从事这个行业。”
“其实您想想,您父辈那个年代,从事京剧这个行当的,各个都出于热爱么?”
“我看未必,肯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奔着出科挑班当老板,能赚大钱去的。”
这倒是真的,傅砚清也承认。
便是京剧世家傅家,传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
他也无法判断,自己和父亲是否真心热爱唱戏,只被父辈送去学戏,便是也就去了。
若叫他重来一次,换一种活法,他还真不确定自己会做何种选择。
“就像江同学说的,不是她不想从事,而是京剧的门槛太高。不管是表演还是欣赏,入门都很难。”
“她使出三分的力,就能在古风音乐圈赚得盆满钵满。使出十分的力,在京剧界也只能跑龙套。明智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能怪她势力,只能说人各有志。”
像过去那样,因为对某项艺术的热爱,从而不顾生计的需求,哪怕饿死街头。那不是演员,那是艺术家。
多数人奋斗,还是为了能使自己和父母妻儿过得更好。
傅砚清理解,只理解归理解,丝毫不能冲淡他对京剧传承的焦急。
“明日申江剧场有什么演出?”
游宴平见师父不再聊那个姑娘,自然也跟着换了话题,低头在手机上搜了搜。
抬头道:“有一出《四郎探母》,是申江的当家花旦和头牌老生的戏。”
随后又在手机上翻了翻,其它的便都是些个话剧、歌剧......没有京剧了。
“订两张票,明天去听。”
“是。”
游宴平很快选定的座位,大概是这两位角儿有号召力,前排的票已经售罄了,只能买二楼看台视角。
见他订好了票,又问:“这附近可有练功的地方?”
从事京剧这个行业的,活到老练到老,只要不死,就得天天支愣起来。
游宴平回忆了一下,从机场路那边过来,好像真没看见练功的地方。
便跟师父商量:“这酒店在学院路,离申江戏校不远,明天早上可以去那边的练功房练功。”
说罢,准备给隔壁房间的江同学打个电话。
还未拿起酒店房间里的座机,便被傅砚清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