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萧行带着以王立根为首的十名府兵在云中街道上策马狂奔。
一路上萧行的所见印证了他的猜测,现在内城暂时尚未被破,被攻破的只是外城的城门。
古之城池,一般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为郭,属于平民居住的地方,而内城则是贵族居住的地方,王府、官署、粮仓等重要建筑,也正是位于内城。
如今内城虽然随处可见行色匆忙的行人,他们纷纷奔向南门,想要抢在匈人并没有将内城完全包围之前,从南门逃离云中。
“王爷,我们真的要去北门吗?”王立根紧随在后,又一次问道。
“外城百姓正在遭受劫掠,我身为他们的王,怎可独自安生?”萧行望了一眼外城那冲天的火光,答道。
王立根终于不再言语,只是包含他在内的其余府兵,眼神都坚定了许多。
云中城内城北门,一支匈人骑兵小队正在北城门外徘徊着。
这支骑兵约莫有二十来人,他们身着棕色轻便皮甲,脚踏黑色战马,手执长柄弯刀,斜挎着一张反曲弓,只要城墙上露出人影,他们便会张弓搭箭,射向城墙上的士兵。
他们擅长骑射,反曲弓的射程足有百余米,比士兵手中的弓要强上不少,而且云中城的城墙,也算不上高,也就只有八米,只有所以他们手中的弓箭给予守城的士兵极大的威慑感。
他们此次趁着黄昏时分,外城城门将闭之际,以轻骑突击配以反曲弓,将守卫城门的士兵一举击毙,从而使得外城直接沦陷。
若不是负责守城的阮校尉反应迅速,派出一队士兵与匈人血战,将内城城门迅速关闭,使得即便是匈人的战马,也没有办法在城门关闭之际,闯入到内城。
否则此时可能内城都已经被这支骑兵部队攻占了。
“阮校尉,如今我等应该如何是好啊......”
城墙之上,城楼之中,两位身着银色锁子甲的汉子眉头紧皱,盯着城墙下留守城门的匈人骑兵可谓一筹莫展。
虽然匈人的弓箭并不能射穿城楼,也几乎无法对城墙上的士兵造成有效的杀伤,但在外城居住的可都是云中城的百姓啊!
阮校尉在关闭内城城门之前,已经尽量让百姓进入内城了,但是匈人骑兵神速,时间根本不够让全部百姓进入内城!
而匈人在留下面前这一支二十余人的小队留守城门之后,其余人等已经在外城开始了他们最擅长的烧杀抢掠环节。
也就是说匈人占据外城的时间多一刻,外城的百姓就得受多一份苦,外城的火光不仅照亮了夜空,也在刺着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焦躁不安。
“大部分城防装备都存放在外城西侧,我等若是想要击退这群匈人,那么城西的器具,是必需的!”阮校尉说道。
“可是凭借我等将士的战力,打开城门恐怕只是在送死啊......”阮校尉身旁的邓参军说道。
邓参军乃是兵曹参军,与阮校尉一同掌管云中军务,两人可以说是一内一外的组合。
阮校尉沉默了,如今他们已经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僵局。
云中城已经许久没有被匈人入侵了,所以云中城所储备的羽箭、弓弩、滚木、拒马,大多都存放在了城西的器具库内。
如今的内城之中只有箭数千,良弓三十,少量滚木与拒马,他们凭借这些能够让他们止步于内城外,但想要凭借这些击退这支足有百人的匈人骑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而想要破开这个僵局,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决下面这支留守的匈人小队,随后趁着夜色将城西的器具夺回,如此他们方能与匈人的骑兵一战。
否则以他们现在手中的城防装备,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匈人将外城洗劫一空随后扬长而去,他们只能够作壁上观。
但极为可惜的就是,云中诸城积弊久矣,维持一支像样的军队已经极为不易,士兵的盔甲可以说等于没有,都是日常所穿的麻制衣物,连一套统一的制服都没有。
与其说他们是军队,是士兵,倒更像是拿起武器守卫家园的普通农夫。
以这样的装备质量去与装备精良的匈人骑兵碰,哪怕他们现在有二百人,城门下只有二十人,也几乎是不可能取胜的事情。
正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报——!燕王来了,要见大人您!”
“燕王?他没有逃跑?他来这里做什么!”阮鹏本就心烦,听到萧行到来的消息更是让他内心几乎崩溃。
这燕王可是出了名的没本事还特爱对城中事务指指点点,一旦不顺他心意,轻则痛骂一顿,重则处刑。
在阮鹏看来,萧行的到来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还不如像以往一样,直接逃向南方来得省心。
“去回报殿下,就说城防之事交予末将即可,如今战况一触即发,极为危险。还请殿下保重身体。”阮鹏不耐烦地回答道。
但传令兵并没有动,而是犹豫着说道:“可是......殿下已经到了......”
“什么!”
当阮鹏把目光从匈人身上转移开来的时候,他已然看到萧行现在正站在他的身后!
“末将见过王爷!”
萧行已经来到了阮鹏的身旁,他只能有些无奈地行了一礼。
只是阮鹏的心中忐忑,不知刚才自己的话是否被萧行给听到了,若是听到,那么自己极有可能会遭到责罚,甚至还有可能被当场撤职。
若是自己被撤职,那么这仗应该如何继续......
萧行自然看到了阮鹏那忐忑不安的神情,尤其是阮鹏身旁的邓令,此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与萧行对视。
“阮校尉,如今战况如何?”萧行并没有选择去安抚他们,而是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战事之中。
毕竟恐惧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就消除的,如今就只能发挥他们的特长,让他们投入到战事之中。
阮鹏望着身上没有一点酒味的萧行,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塔楼,凭依着栏杆观察着城门下的匈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匈人的弓矢会朝他袭来的一样。
今天的燕王,有些不对!阮鹏敏锐地察觉到了萧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