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皇帝有些不明白,这昨日刚与皇太后说起过这件事儿,幼幼也是愿意的,为何突然又要退婚?
“母后可问过幼幼的意见?”皇帝一转问道。
孙姑姑颔首,“昭华郡主如今就在太后娘娘的住处,自然是知晓的。昭华郡主主动退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郡主的父亲是个理不清的,若是郡主去说这婚肯定退不成,反而还会被斥责一番。
可若是皇上派人知会一声,沈家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的就将聘礼聘书送回去了。
只是有些没想到,江大人竟然就在这儿。
皇帝看了一眼江晏书低沉下去的样子,“孙姑姑,你去将幼幼叫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孙姑姑颔首退下。
皇帝又道,“幼幼不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朕且先问一问,你先回去吧。”
江晏书道,“是,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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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茶香氤氲,窗外天幕却黑压压的沉了下来,像是要下大雨的样子。
沈嘉音到的时候,皇帝正在喝着茶看着书,见着人来了宠溺道,“幼幼来了,坐吧,不必拘礼了。”
沈嘉音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应该知晓朕唤你过来是所为何事了。”
沈嘉音面色清浅,双眸好似一汪澄澈纯净的泉水,孱弱无害。
她本就生的极好,放眼整个京城,也是冠压群芳的美人花。尤其是此刻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平白的添了一抹我见犹怜的娇弱感。
“幼幼本该遵循父亲之意嫁给江大人,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幼幼不该也不能拒绝。”
她垂下眸子眼眶蓄了泪,“可这段时间,我时常梦见母亲,梦中醒来之时,总是会回想起小时候母亲对我说过的话。”
“母亲说要让我做全天下最快乐的人,可如今我不快乐。”
皇帝看着她低下头,豆大的泪珠却掉在裙子上,顿时心都要化了。
他有两个女儿,一个性子要强的跟个男子般,一个骄矜跋扈专横至极。
哪个男子不想有一个乖乖软软的女儿?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
是以如今看着外甥女哭的这样可怜,语气都不自觉的温柔了下来。
一旁的徐公公抿了抿唇,皇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如今一副女儿奴的样子实在是只有在郡主面前才有。
只是别说,郡主这我见犹怜娇滴滴的样子,别说男子见了心疼,怕是女子见了都要疼惜挂念。
“幼幼怎的就不快乐了?”
门口的裴月和詹灵互相对视一眼习以为常,基本操作。
她们俩可是见过世面的,郡主长的这么漂亮,有两副面孔怎么了?
谁能想到此刻娇娇弱弱的郡主,刚刚在家里左右开弓甩人巴掌啊?
打的郡主手都疼了!
心疼死了!
那赵氏母女怎的就不会自己扇自己巴掌给郡主省心些?
沈嘉音道,“幼幼心中有个自幼便倾慕许久的人,即便终生不嫁,也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哦?幼幼喜欢谁?”
沈嘉音顿了顿,“淮阴侯府的小侯爷。”
皇帝微微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异样。
前世她很少出门,后来嫁给江晏书之后就更是不怎么出门了。
只从下人们的口中知晓这位淮阴侯府的小侯爷父母战死沙场,年少便镇守边疆。
手中握着南境百万大军,是能与后来成为摄政王的江晏书抗衡的唯一一股势力。
若说江晏书是个天生政客,那鹤知弦便是个天生将帅之才。
若是没有鹤知弦压制,江晏书把控朝政直接称帝也未尝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鹤知弦生的一副俊若神祇的面孔,却一直没有娶妻。
皇上指婚过几次,却全都被鹤知弦推拒了。
外面的人,说得好听点是小侯爷清冷自持不近女色,说的难听就是断袖。
断袖多好啊。
断袖就不会娶妻啊!
更何况他不在京城居住远在边疆常居,用来当挡箭牌最好不过了,如此一来,拒了江晏书的婚事皇祖母也不必总给自己挑那些京城才俊了。
这辈子她谁都不愿意嫁了,只求留在皇祖母身边陪伴她终老。
“你何时见过鹤知弦?”
“小的时候小侯爷回京,幼幼曾经隔了许远见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幼幼一见倾心,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
沈嘉音谎话张口就来,直至现在她都没有见过鹤知弦。
但她却知晓鹤知弦小的时候回京过,那个时候是听婢女无意间说起的。
如今谁能知晓自己到底有没有见过鹤知弦?自己说见过,那便是见过!
沈嘉音起身跪在地上,双手交叠至于额前贴在地面上,“皇上,幼幼不敢奢求嫁给小侯爷,但幼幼就是终生不嫁也不愿嫁给不喜欢的人,求皇上垂怜替幼幼拒了婚事吧!”
皇帝叹了口气,“皇姐只有你这么一个血脉,朕是你的舅舅,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的不如意。”
“江晏书是个可培养的栋梁之材,朕也很满意这个人选。但你不愿,朕会替你拒了这桩婚事。”
若是沈郢随便找了个人给幼幼,他自然会毫不犹豫的斥责一番。可江晏书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
沈嘉音心中一喜,“谢皇上!”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朕瞧着外面下雨了,你先回你皇祖母那里去吧。”
沈嘉音起身,恭敬告退。
徐公公拿了一把伞,“郡主,这天下雨了,可要奴才差人送您回去?”
沈嘉音婉拒,“不必,我自己回去就行。”
徐公公将手中的伞递给她,“那郡主慢走。”
沈嘉音笑着接过,“有劳公公了。”
解决了最重要的事儿,这天下雨了,心情却晴光潋滟。
殿内,皇帝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朕之前给你选了那么多名门闺秀你都推拒了,这一次你不娶也得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