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背后一阵冰凉,直觉告诉我,我爸肯定出事儿了。
“干爷,我爸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给抓走了吧?”
从小我就听村子里的人,叫我“阴生子”对那些鬼呀神呀的说法本就很容易接受。
再加上这几天来的遭遇,我心里越发的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我们难以理解的凶物。
干爷听了我的猜测,缓缓摇了摇头:“不对,我在房间外面布了结界,一旦有脏东西进来,肯定会冲动结界,我也能感觉得到,可刚才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结界什么的,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可干爷的话,我是听明白了。
“难道爸爸,是自己离开的?”
如果有人进来掳走了我爸,那我和干爷也肯定能听到动静。
这时候大门的方向,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林冲,在家吗?快开门呐!”
我不敢妄动,以目光询问干爷的意思。
干爷对我点了点头:“这声音,是村头的老王。”
我下床去开门,干爷也随后跟了出来。
我刚拔下门栓,那老王就迫不及待的推门探头进来。
“小林,快点儿,你爸爸疯疯癫癫跟着一个老头走了。”
“老头儿,什么老头儿?”
“这个......”老王欲言又止,“我没敢细瞧,冷不丁的一瞧,就觉得,那个老头儿有点儿像......”
干爷面色一变凑上来问道:“像什么?你快说呀。”
老王咬了咬牙:“像林冲,那早已死了的爷爷。”
我吃了一惊,我爷爷是正经扛过枪打过仗的军人,因为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儿,身子骨一直不好,很早就去世了。
现在怎么又会忽然出现把我爸爸带走了呢?
老王眼珠子怯生生的瞅着干爷:“您老看,是不是阿国那孩子,大限到了,他爹来接他去阴曹地府的呀?”
这老家伙真不会说话,这不是咒我爸死吗?
干爷两道儿冷眉,立马竖了起来:“不要乱说,快带我们去看看。”
老王点了点头,转过身去。
道旁有辆电动三轮,是老王骑来的,他跳到车上打开电门:“快上来,我拉你们去。”
我和干爷上了车,老王把电门开到最大,三轮车驾着风突突的朝村头驶去。
村头公路两边有两个水湾,早年有人在里头养过鱼,现在鱼虽然没人养了,留下来的鱼苗,却在河里自己繁衍起来。
老王说他经常在河里下网捕鱼,改善一下伙食,今晚他正在水湾里头架网。
忽然乌云蔽月,四周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老王把一个电筒套在头上,照着水面系网,猛听到岸边黑暗之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把老王吓了一跳,在水中一个翻身,电筒的光芒朝岸上打去,正好落在一个老头儿身上。
老王觉着这老头有点儿面熟,仔细一看才认出那是我爷爷。
他手里拿着一根柳枝,柳枝另一头牵着我那疯疯癫癫的爸爸。
两人一前一后,走路脚跟不着地,一点一点的,十分吓人。
老王当即吓的连滚带爬游上岸,扑到电车上面就来了我家。
“哎呀,当时把我吓得嘿。我生怕林家老爷子,把阿国的魂儿给带走了,就赶紧来这里喊一声。”
我们沿着河岸,在公路上飞驰了十几里,才遥遥望见前面两个人影儿。
后面那个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爸,前面那老头儿,弯着腰驮着背,身上的衣服有好几处破洞,露出来的是焦烂焦烂的皮肤。
就像恐怖电影里头,那腐烂而不死的僵尸。
老王来了个急刹车,哆哆嗦嗦的说:“我......我......”
干爷叹了一声:“行了老王,你能做到这些,也算是对我们仁至义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跳下车子:“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爷俩儿。”
我对这老人家也很感激,我和我爸没少受村里人鄙夷,像老王自己怕成这样,还要通知我们,带着我们追上来,恐怕全村儿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老王没有多说什么,调转了车头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我朝两人的背影喊了一声:“爸!”
但我爸的背影却丝毫没有反应,昏暗中传来“咔,咔”地声音,如同骨头摩擦的声响。
那老头朝我们转过头来,五官面容还真有几分我爷爷的样子,只是早已腐烂不堪,嘴唇几乎全部烂掉了,牙齿露在外面,使得他的神情像极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喊了一声:“爸!”
但我爸依然毫无反应,我三步并做两步跑上前去,一把攥住了我爸的手腕。
那个长得像我爷爷的老头,朝我爸头点了两下,脚步仍旧不停。
我只觉得手心冰凉,我爸爸的身体朝我倒了下来,把我压在身下,冷的像座冰山。
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冻住了似的,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候,干爷走了过来,将我爸的身体拨开。
我翻起身便去查看我爸的情况,他身体僵冷,胸廓不见起伏,鼻下没有气息流动,就连心跳和脉搏都探不到。
“干爷,你看我爸他!”
干爷把一只手放在唇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把手向前面一指。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见那个老头手中的柳枝,仍旧牵着另一个我爸向前走着,仍旧是只有脚尖着地。
看到这副情景,我心里是又惊又急,张口便要呼喊我爸。
干爷的手闪电般堵住我的口,低声说:“现在再喊,对你爸只有害处。还是先跟干爷一块儿,把你爸的尸......身体,给抬回去。”
我分明听到了干爷口中的那个“尸”字,这意思是我爸已经死了,成了一具尸体。
干爷怕我伤心,也可能是自己伤心,所以最终改用了身体。
我心里急迫的想要知道结果,但又怕知道结果,想问个明白,又不敢开口。
在这纠结心情的折磨下,我和干爷抬着我爸的身体,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回到家里。
干爷跟我一起,将我爸抬到床上让他躺下。
干爷坐在床前铁着脸抽起旱烟:“冲儿,你爸这是给你挡了灾了。”
“啊!”
我感到全身的血管都在颤抖,只觉得自己是个不吉祥的人。
没出生的时候克死我妈,现在又害死了我爸。
这时候,干爷忽然说道:“好在,阿国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