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她清清明明的盯住他，那双琉璃眼瞳中，容不得一丝隐匿的丑陋，一如初见。

他能感受到扶萤对他的忽视。

成亲几年来，以前只要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扶萤眼里仿佛藏着装不下的爱恋，即使有几次外出，每一次离开，扶萤看他的眼神也都充满了不舍，会同他啰啰嗦嗦的嘱咐各种事情，然而今日，除了开门时那一眼，就不曾看他，一句话也不曾试着交流。

这副疏离的态度让林烨心底生起一股火气，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将内心的怒火撒在扶萤的身上，“我已经解释过了，娶王妃不过是无奈之举，现在正是父王想立太子的关键时期，丞相的支持很重要，你放心，即使王妃进了府，你也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阳光从屋外倾洒过来，在地面上投下的影子，扶萤看向影子，再看向远处的湛蓝天空，那么蓝，那么澄澈，也一如她现在再无杂念的心。

曾经她以为她和林烨之间是真正的爱情，能够抛开这世俗的认知，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只能说自己太天真，太高看自己，也太小看这封建社会的力量。

如果说扶萤没有前世的记忆，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闺阁女子，她或许觉得眼前的生活很幸福，有丈夫一如既往地疼爱，即使正妃进府，她的地位也不会有太大改变，这是多少女子羡慕的生活。

如果她没有亲眼看见别的女人想爬上丈夫的床，而她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她或许可以一直蒙蔽自己。

如果说她没有接受过人人平等的教育，她或许也会漠视下人们的苦难，理所应当的享受上位人的一切。

可惜没有如果，她就是在现代感受到了真正的美好，不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有着自我意识，感受到人民当家作主的美好。

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属于这个时代慢慢侵蚀着自己的思想，有时候甚至还会想，这样其实也挺好，虽然没有了自我……

扶萤心里很乱，越乱越不想见他，想去隔壁耳房睡，林烨直接下令将屋子锁了。她只觉得厌烦，为什么还要在她眼前晃悠，提醒她不愿面对的事实。

至于晚饭，扶萤更是一粒米都吃不下。

她提前回房歇下了。

睡是睡不着的，扶萤亮着灯，想着这些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在接受了这封建朝代的驯化，她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外面有了动静。

林烨进来了，扶萤背对着他躺着。

春雨端了铜盆过来伺候林烨洗脚。

荡漾的水面晃动着灯光，林烨闭着眼睛，好像在思索什么。

自始至终，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林烨的话一向很少，如今扶萤收了心，也没有什么话可与他说的。

主子们各怀心思，春雨夏云都是察觉到侧妃娘娘的不对劲，以前娘娘都像个小话痨一样，嘴巴停不下，如今呢王爷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王爷，娘娘却好像不搭理王爷了，对王爷也没以前那个喜爱劲儿了。

春雨端着铜盆下去了，夏云灭了所有的灯。

两人退下后，春雨忍不住悄悄地问夏云：“你说娘娘还和王爷生吗？。”

夏云也忍不住叹气，这俩主子的状态一看就很不对劲，心里总是莫名的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