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房里长年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从前的我基本上不会踏入这里，但如今由不得我。

从我妈的口中，我才知道我的生日到了。

久未出现的沈明川忽然来了，此刻病房中只有他和我。

“生日快乐。”

沈明川淡淡说了一句，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紧接着，我听见拉窗帘的声音，很快眼前本就黑暗的世界仿佛又被遮上了一层隔绝光亮的布。

沈明川躺在了我身侧，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鼻尖周围，我的左肩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说：“念瑶，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

我意识一滞。

沈明川微哑的声音夹杂着冷硬：“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没有什么感情一成不变，更何况，我从未喜欢过你。”

一瞬间，我感觉心的某处开始天崩地裂。

脑海中有些破碎般的记忆也在这一刻被慢慢拼凑，我想起那天我站在十八层的顶楼上，眺望着银装素裹的林江市，眼底却满是水雾。

心脏倏然紧缩，我还没来及想起更多，便被沈明川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我有个青梅竹马，她是贺氏集团的小公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去国外进修，我们本来要步入婚姻，只可惜她出了车祸。”

听着他的话，我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我从未想过，我的初恋，我的丈夫，在和我结婚的五年里，心里竟然一直藏着着另外一个女人。

那我这五年的幸福甜蜜，都是假象吗？

这时，我才发现沈明川似乎从来没有对我谈论过他的过去。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千万不要和一个几乎不提自己上一段情感的男人交往。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懂了。

因为有些人深藏心底，轻易提出都痛！

“她不仅仅是我所喜欢的人，更是在我最好岁月陪着我的人，算下来，她陪了我十七年。”

说到“她”，沈明川的声音才多了几分温柔。

听着深爱的丈夫在耳边缱绻地诉说另一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是什么感觉？

我说不出......

但我感觉眼眶很热，禁锢了两个多月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他的初恋陪了他十七年，而我只是他这五年的替代。

这是我第一次靠近他的内心，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对我真没感情。

如果我早知道他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我一定不会和他结婚。

良久，沈明川起身，轻轻捻了捻被角，忽然瞥见我眼角的泪痕。

他眸色一暗，什么也没说，沉默离去。

......

今晚的风雪很大。

林江市的冬天就是那么长，我一直向往南方的四季，可终归没机会去。

“滴——！”

忽然，病床旁的心电仪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响起。

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很快我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我妈和沈明川都来了，他们等在门外。

没多久，我听到医生凝重的声音：“病人脑死亡，已经救治不了了。”

这话如同一道雷击中了我！

我不明白，明明我的意识还在，还能清楚地听见他们交谈，我怎么会死？！

一种不甘渐渐漫上心头，我不想离开！

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楼，还没能赡养母亲，还没能问清楚沈明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妈的哭泣声和沈明川冷淡的安慰像是催发了我的不甘，眼前的黑暗仿佛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咬牙挣扎中，我猛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