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将手中的晚饭放下，走到床边坐下。这是这周温晴为数不多见到温辞的时间，每次他总是匆匆来了，看着温晴吃了饭，马不停蹄的就走了。

“起来吃点饭，吃完再睡。”温辞小声哄着。

“哥，我不饿。”温晴略带鼻音的嘟囔着

温辞知道她吃不下，也不再劝她，索性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随后靠着床头便没了声响。

温晴看着他，依旧穿着一个星期前的衣服，一身洗的发白的黑色短袖和裤子。露出的胳膊被太阳晒成了小麦色，充斥着野性的力量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剃的短发，让原本硬朗的轮廓多了一丝成熟。在温晴的印象中，哥哥是高大的，是铜筋铁骨般的。

那时温晴五岁，温父酗酒严重，每次喝完酒，都会拿墙上的戒尺往死里打温辞，那会她不知道哥哥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爸爸为什么打哥哥，温晴只知道她害怕坏了，她不想让哥哥一直挨打，所以她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紧紧抱住温辞。

大声哭喊着让温辞往外跑，可是温辞纹丝不动的站着，温父醉的一塌糊涂，竟连同温晴一起打，温辞想推开她，奈何温晴死死抱住，温辞只能转身将她护在身下，九岁的温辞已经开始抽条，比温晴高出一个头还多。他就一声不吭的站着，不知打了多久，温父才骂骂咧咧的回了房间。

温晴看着他后背的伤，哭到断气，小手颤抖着给他擦酒精，温辞轻拭掉她的眼泪，笑着对她说：“哥哥是神仙，不怕疼。”

那年她五岁，温辞九岁。

那是温晴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以前父亲也会喝酒，但从来不会像这样，她不明白那个无论何时都如沐春风的父亲为何会变。

自温晴有记忆以来，哥哥总是很忙，好像怎么都打不倒他，在外面，他也是神采奕奕，干什么都冲劲十足。

温晴看着眼前人，听到了温辞浅浅的呼吸声，不知道累成了什么样，这样靠着竟然睡着了。

自从那天从医院回来，这一个星期她都躲在房间不肯出去，父亲死后那一大摊子事全落在哥哥身上。温晴伸出手，轻轻触碰哥哥紧锁的眉，心里充满了自责。

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温辞醒了过来，看到温晴微红的眼眶，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温晴的肩。

“哥......”温晴声音有些哽咽。

“怎么了?别哭。”温辞坐起来，揉揉温晴的头发。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温晴低下头。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辞安慰道。

温晴抬眼看着温辞，哽咽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以前至少还有爸爸在。”

温辞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磨砂般的触碰让温晴微微愣住，温晴盯着他放下的手，忍不住大哭出来。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手心和手指都长满了厚厚的茧，摸上去就像砂纸一般粗糙。

温辞拉过她，紧紧抱在怀里，“你还有我。”

从这天起，温晴接受了父亲的离开，她不再颓废，不再逃避。

后来，温晴哭了多久，温辞就哄了多久，一向沉默寡言的温辞破天荒的讲起了温晴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的温晴总是跟在温辞后面，她不喜欢和小区里的其他小朋友玩，只喜欢跟着温辞，温辞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有一次，温晴不会扎头发，用了好几根头绳把头发扎的竖了起来，刚出门就遇见了小区一起玩的小孩，大声嘲笑她是“大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