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看向穆晚晚的眼神,却犹如寒夜冷星,锐利且冰冷,满含质问之意,分明在无声控诉她昨晚的决绝否认,责问她为何佯装陌生人,将过往情谊弃如敝履,似要从她脸上寻出答案,那目光犹如一张无形密网,将穆晚晚困于其中,叫她避无可避,心也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紧张氛围在屋内悄然弥漫。
穆晚晚目光撞上傅璟行,心猛地揪紧,似被无形之绳勒住。过往回忆瞬间决堤,校园初见的冷遇、四年的敷衍漠视、毕业时的黯然神伤,昨夜酒吧的慌乱拒认,皆如汹涌潮水,带着酸涩与委屈,在心底翻卷、撞击,让她呼吸一滞,佯装的镇定摇摇欲坠。
“晚晚来啦,快,过来坐。”穆天宇满脸笑意,热情地招手示意穆晚晚过来,那神情仿若一位等待与孩子分享趣事的长辈,透着亲昵与关怀。
穆晚晚被父亲的呼唤拉回现实,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头波澜,强装镇定,莲步轻移,依言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悄然交叠在膝上,微微垂眸,避开了傅璟行灼人的视线。
“晚晚,还记得吗,这是傅璟行,上大学的时候我跟你傅伯伯还想着要跟你们联姻呢。”穆天宇口吻中满是惋惜,轻轻摇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谁知道你这丫头刚毕业就跑国外去了。”
是啊,穆晚晚心底苦笑,那几年乍闻与他联姻,少女芳心暗喜,庆幸联姻对象竟是自己暗自钟情之人,满心憧憬着未来,可收获的回应唯有冷漠,恰似炽热的心被兜头泼下冷水,热情与期待在日复一日的冷遇中,渐冻成冰、碎落一地。
穆晚晚听到父亲提及往昔,嘴角机械地向上扯动,努力挤出一抹微笑,那笑容仿若春日里强撑在枝头的残花,带着几分勉强与脆弱。她轻启双唇,声音透着刻意维持的平稳,说道:“爸爸,都是以前的事了,就不提了吧。”
话语间,她的目光始终低垂,盯着面前桌上摆放的精致摆件,似是那小小的物件藏着能隔绝尴尬与酸涩的魔力,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试图借此攥紧内心那缕摇摇欲坠的镇定,不愿让眼底的波澜和心底的复杂情绪轻易袒露人前,尤其不想在傅璟行那灼灼目光下,再度失了分寸。
穆晚晚听闻傅璟行那轻飘飘的一句“我没有问题”,只觉心头又添堵几分。她紧咬下唇,满心的不甘与无奈交织。
她怎么也想不通,傅璟行不是向来对自己避之不及、厌烦有加么?怎么这会儿竟毫不犹豫地应下了这指导自己的要求?难道他就这么乐意看自己在他面前出糗,好继续践踏自己那所剩无几的自尊心?
想到往后要与他独处,每日里都得面对他那或冷漠或审视的目光,穆晚晚就觉得如芒在背。往昔那些被他无情漠视所造成的伤口,仿佛还未完全愈合,此刻便又有了撕裂开来的趋势,隐隐作痛。
她望着手中被父亲重新塞回的文件,只觉它似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手上,更压在心头。
可父亲与母亲已然订好了世界游轮的票,满心欢喜地准备开启属于他们的悠闲时光,自己又怎能在此时任性地拒绝这安排,让父母扫兴呢?穆晚晚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紊乱的情绪,可内心的慌乱与抗拒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求,希望这与傅璟行朝夕相处的日子,别让自己太过难堪,别让那好不容易才藏起的脆弱再次暴露无遗,别让心底那份残存的爱意,彻底被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