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考安排在周二周三。
萧沐霖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出差项目稳定之后，把左庭之一个人扔到了邻省，买了周一最晚的航班回了家。
左渡懒散的一声哈欠，一楼餐桌上的早饭冒着热腾腾的熟食味，他踢踏拖鞋下楼，径直走到了玄关处换鞋，无视盛粥的萧沐霖和收拾书包的叶淘。
当妈的也不计较，淡定的回厨房收拾餐具，善意提醒道：“今天考试查仪容仪表，你注意一下。”
某人简单的洗漱完，顶着蓬松凌乱翘着呆毛的头发，睡眼朦胧也不知道从哪拽出来件带着褶皱的黑短袖，衣领口还有处微不可查疯出来的破洞。
萧沐霖没眼看，他生这儿子就是为了出去丢人的吗？
邵老师查礼仪，教育为主严厉为辅。哪次不是揪住没穿校服的站到门外反省几十分钟，又不敢真的不让他考试。
厨房里水流声仍在。左渡兜里揣了两根笔，临走前往客厅里偷摸跨了几步，叼了块面包。
“哎，等等。”萧沐霖擦干手上的水珠。“张叔家里有事早上请了假，你帮忙带带淘淘？”
带？咋带？骑自行车带？
叶淘乖巧的抱着书包站在一边，眨眨水气汪汪的眼睛。
“你不是在家吗？”左渡不悦的蹙眉，吃完面包索性顺手牵羊又摸了块。
萧沐霖瞪了他一眼：“你爸买的凌晨的票，现在已经在机场等着了。我不得去接他回来？！”
“我单车载座卸了，带不了人，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左渡冷漠的转身，开门走了。
“咔嚓”
手机屏幕锁定住左渡的背影，萧沐霖哂笑一声，敛下美眸。
“邵老师，证据我都发给你了，麻烦到时候着重检查左渡。就按校规校纪来，该不让进校门就不让进去。”
萧沐霖满意的发送信息。
对方很快回了个比赞大拇指。
老朋友就是给力。
“走吧乖儿子，妈妈送你去学校。”萧沐霖摸摸叶淘的脑袋，笑的跟朵花似的。
机场外，早有预料到左先生一顿早饭已经下了肚。看到老婆在等十分钟的消息，微微叹了口气。他把行李放到了商场寄管处，背手走了进去。
没关系，最少还得一个小时左右，他慢慢逛，可以等。
…
不出意料，第一天三场考试，一班一学号的那个位置，全部缺考。
左渡就纳了闷了，命背的有点奇怪啊。
平常查礼仪没勤快过，考试这两天倒像是专门针对他一样。他头天没穿夏校服，考试铃响了被拒之门外，翻墙没进去还让邵临逮了个正着，陪保安叔整整站了一天岗。
第二天为了进门不得不暂时低头，左渡从男厕所换衣服出来，又直面对上邵老师“看透一切”的表情。至于结果，当然是又一次被请到教务处“喝茶”。
十五个考场三十位监考老师的茶水，全都出自左渡之手。
齐江篱提完密封试题袋，随意端了杯桌上沏好的茶，看了眼坐在转椅上盘核桃嘴都合不拢的邵老师和翻白眼添茶水，满脸怨气的左渡，品了一口，淡然悠哉的说：“左同学手艺有进步，继续努力。”
左渡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咬牙切齿点点头：“能为你们服务，我也非常荣幸。”
违心话不打草稿也说的出来。
所以意料之中，周四大课间出成绩，顺着又密又长的名单往下看，两年学号001的左渡同学，六门学科总成绩为零。
“哈哈哈哈哈哈。”卓辽笑的直不起腰，指着累了两天，爬到桌子上起不来的左渡谑笑道：“现世报！现世报！你也有今天。”
“滚吧你！”左渡无精打采，闭着眼睛拍开卓辽的手指。
还是动脑子的活儿能轻松点。
齐江篱面带笑容敲敲前门，教室里三三两两围成一圈的同学快速恢复原位。
经验之谈。
老齐笑的越开心，他们结局越惨。
“我很荣幸，在某位同学凭借一己之力，大幅度拉低全班平均分后，作为教研A班的十一班，还能以微弱零点零几分的平均分优势，在卧虎藏龙的二十二个班里，继续保持年级第一。”说完，齐江篱环手呡住枫叶色的嘴唇。
瞧瞧这话说的，还不如直接报左渡大名。
秋后算账。
左渡付之一笑，大不了又是一顿封顶一万的检讨，或者美其名曰体验感。
出乎预料，齐江篱不但没太大动容，竟然还不像以往会狐假虎威的挖坑等他们上钩往下跳。
不是，这得遇到多大的喜事啊？！
找到Omega了？！
齐江篱打开课件，语速慢而稳：“你们一个暑假颓废的把学习都抛之脑后了吧？别以为是整个年纪的拔尖就不把新同学放到眼里。叶淘同学不厉害，刘主任也不会直接把他放心的搁到十一班。”
最后一排被cue到的小朋友在一片炽热的目光下，不好意思，颤颤巍巍的放下偷偷刷数学题的笔。
图案还是黄色款的小熊维尼，考试那天阮非送给他的。
“又不是没见过人家小孩，至于大惊小怪吗？”老齐双手分开撑在讲桌两旁：“这次咱班第一，是叶淘同学。总分698，同样也是咱们年纪的第一名。”
698是什么一种概念？众人“啧啧”感慨，袭承“变态一窝”的教研A，果然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前有一个扼杀掉他们“努力就能换来成果”，永远慵懒悠闲的全市第一左渡，后边又紧接了一个扮猪吃老虎，用萌萌哒的外表掩饰顶级掠食者的叶淘。
现在的学霸学神，真的一点都不明确自己的定义了吗？
“好！”卓辽傻缺似的兴奋的带头鼓掌。
全班掌声不停。
“好是好，不过开学也有段时间了，麻烦各位收收心。尤其是你，卓辽。如果不想被其他班的同学置换下去，各位最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不久之后，又该到月考了。”老齐微笑的善意提醒。
成绩出来的放松感一扫而光，大家顿时怅然若失。
老齐好笑的摇摇头，心道是无可奈何的反应早了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
左渡跟老齐去了办公室，后两节课一直没回来。
早上最后一节是数学，韦老师掐点下课，比去食堂抢饭的学生还快一步出教室。
叶淘习惯上课手机关机，有几次错过阮非的消息被打趣埋怨过几次后，放学第一反应不是收拾书包，而是自觉打开手机，回复朋友们的信息。
同一时间萧沐霖来了电话。
“萧妈妈，是有什么事吗？”空荡荡的教室，叶淘蹲在角角小声询问。
电话来的蹊跷，除了比较着急的事情，一般萧沐霖不会选择在上学期间打扰他们。
“哦，淘淘啊。国外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和爸爸下午需要张叔送我们去机场，所以今晚得委屈你跟左渡一起回家了。”对面声音有点急切，偶尔还夹杂着左爸爸搬行李箱，问什么东西需不需要带的声。
看来公司遇到了不小的问题。
萧妈妈对他的关切已经够对了，叶淘觉得关键时刻自己也不能给他们填麻烦。
“您放心，我下午会跟哥哥回去。”
“嗯，生活费我转到你的银行卡里了，不够了跟妈妈说。刚刚也给左渡发了消息让他回去带带你。远差差不多一个星期。他要是犯冲别惯着，惹你生气了也别忍着，欺负你就给妈妈打电话，妈妈找人去收拾他。”
毕竟萧沐霖第一次体会到家的牵挂，最放心不下她的宝贝淘淘了。以前随时都能跟老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管他什么左渡，自己开心就好。
不过现在…
哎，心悬的根本放不下。她尽量跟老左早点回来吧。
最后不放心的再叮嘱了几句，才不舍的让叶淘挂掉电话，收好手机。
怎么跟哥哥开口呢？
直爽答应了没错，可是万一哥哥嫌弃他麻烦呢？
叶淘犯怵了。
“淘淘！”
有人喊他。
叶淘寻声去看，阮非搀着位甜美可人，长发微卷的女O向他招手，小姑娘也面善的冲他微笑。
入学考三人在一个考场，彼此见过面，性格投和聊的来。女O是阮非班里的，叫关小关雪沙软糖味的信息素。跟阮非甜橙味的刚好能来个双甜组合。
“你们没去吃饭呀？班长呢？”叶淘左右看了看，不见穆渐鸿的身影。
平常休息时间可是对阮非形影不离的。
阮非另一手挽上叶淘，小表情略微傲娇：“打发去陪卓辽了，他们下午要去练球，咱们不用管。我和小关准备带你去外边吃，附近新开了家店，反响挺不错的。”
然而小孩的关注点根本不在美食上。
“练球？最近是有比赛吗？”
“有小道消息说，学校为了活跃气氛，打算下月举办一场校内篮球赛。高三学长不参加但可以观赛，据听说高一高二两个年纪各个班私下已经开始抢占体育馆和室外篮球场地了。”关小关细声细语的解释。
学校一有设奖项的大型活动，各年级各班表面上心平气和不争不抢的，实则暗中较量，为了第一的荣誉争的头破血流。
每年都如此，无一例外。
“我哥哥也会去吗？”叶淘问道。
阮非两人知道叶淘和左渡是一个家的关系，依着他俩在学校两两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阮非猜到左渡不太愿意认叶淘这个弟弟。
他一边在心底怒斥左渡的不识好歹，另一边幸灾乐祸的给小孩解释说：“某人装高冷，说自己不喜欢参加校园活动。不过这次不一样，他害的A班差点痛失第一，作为惩罚，左渡必须全程参赛。”
阮非才不会说是他给穆渐鸿出的主意，让A班大家道德绑架给左渡架去球场。
所以说，哥哥他也要练球吗？
应该会很晚吧…
叶淘皱着眉头，眸色逐渐黯淡下来。
他，还是不要去随便打扰他的正常生活了。
…
暮色沉昏，夜幕彻底覆盖天际最后一抹亮色。
校体育馆一楼篮球场灯光通亮。
左渡落下最后一球，额角豆大的汗顺着侧脸的弧度一直滚到肩窝。他小跑着去观众席，翻找了个还能看得下去的干毛巾搭在了脖子上。
“接着。”穆渐鸿扔过来瓶水，左渡一饮而尽。
“有人能告诉我现在…现在几点了吗？”卓辽瘫到了地板上，浑身无力，动都不想动，他感觉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左渡从校服外套里掏出手机。
“自己看。”
卓辽费力的抻手接了过来。
“渡哥！你在玩我嘛，手机都没电了！”卓辽撒泼的滚了一圈，装死不动。
没电了？
哦，早课老齐叫他去办公室时刚开了局游戏，没来的急关屏幕揣裤兜里了，常亮浪费完了电。
“快九点了，大家收拾一下回家吧。有空咱们继续。”穆渐鸿换好衣服，率先离开。阮非刚发消息说一直在校外奶茶店等他。Omega大晚上一个人很容易出事，他不放心得去看看。
众人接壤离开体育馆，左渡一直待到管理人员清理完场地，归还篮球确认无误后才动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