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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我猛地睁眼,胸腔内仿佛有数个种子生根发芽汲取我的生机,密密麻麻压得我喘不过来气,四肢百骸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感,像是全身都被卡车碾压过。

我感受着身下久违的床的实感,有些发愣。

我不是魂魄离体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守在我旁边的孙冉冉见我苏醒,惊喜出声:“知宜姐,你醒了!”

这么大的人居然因我苏醒喜极而泣,我看着孙冉冉熟悉的脸庞,内心柔软。

孙冉冉是小我一届的师妹,实习期间经常受我的照顾,总是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知道我为了陈恪之而放弃晋升机会以后更是为我不值,大哭了一场。

只是那时我满心都是陈恪之,一时被冲昏了头,对于任何劝说我的言论都当作耳旁风。

“知宜姐,陈恪之那个狗东西不相信你生病了,死活不肯签署病危通知书,医生不得已只能对你采取保守治疗,昏迷三天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我想用力地捏捏她的手,就像从前她挨骂我安慰她时一样,却使不上劲。

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多久了。

我本以为自己被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可全身上下像是被重锤击打过,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又锐利的针刺穿我的肺部。

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如今一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许是因此,我的灵魂才得以短暂地返回我的身体。

“我的手机呢?”

孙冉冉把手机递给我,语气不忿:“知宜姐,陈恪之居然说要跟你离婚,跟林安瑶那个**结婚!他怎么敢,这个职位他怎么得到的都忘了吗!”

我费力地拿起手机,看着聊天框陈恪之发的一条条消息。

“江知宜,我们好聚好散,房子你就不要想了,我要跟安瑶一起住!”

“江知宜,你以为不回消息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这个婚离定了!”

“江知宜,如果你想给彼此留一点脸面,就赶紧离婚!”

“行了,房子一人一半,这样总可以了吧?别耽误我跟安瑶结婚!”

“知宜姐,我有抑郁症,没有恪之哥真的活不下去的,你就成全我们,好吗?”

最后一条消息应该是林安瑶发的,时间显示为十五分钟前。

“好,明天下午,我们民政局见。”

我艰难地按下发送键,手臂像是脱力般重重地落下来,刚被缝合的伤口受到拉扯,疼得我眼里闪出了泪花。

如果可以,我也想在死亡之前摆脱陈恪之,落个清净。

可惜当天夜里,我就又被送进了手术室。

本以为自己终于能躺在床上睡个觉,却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将我弹了出来,我看着自己的身子躺在病床上,嘴唇乌青,旁边的心电仪已然成了一条直线,警报器发出嘀嘀嘀急促的警报。

终于还是来了,我想。

只是比我预期的要早一些,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在死之前,摆脱陈恪之,重得自由身。

可惜直到死,我的名字仍然与陈恪之绑定在了一起。

“患者内脏破裂,大出血造成感染!”

“患者心脏骤停,准备电击处理!”

“快去通知家属!”

只是无父无母的我,哪里还有什么家属呢。

唯一能被称得上家属的老公陈恪之,此刻估计正与林安瑶在睡梦中吧。

我看着孙冉冉在急救室外痛哭,疯狂地给陈恪之打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通。

她急得团团转,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终于,在不知道多少个“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之后,手机终于滴的一声,接通了。

孙冉冉眼中迸发出巨大的狂喜:“陈恪之!知宜姐病情急转直下进了急救室,你快来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