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见我,就恨不得扑过来咬死我,手上的铁链铮铮作响,可她一步都动不了。
「你这个妖女!你一定会遭报应!」
萧晟神色冷淡,「皇后谋逆行刺,已经牵连全族,难道还想牵连太子吗?」
这番话瞬间击中了皇后的软肋,她平静下来,可眼睛里却有被千万座山压出来的痛苦。
「谋逆?那一日,贤妃刻意将小公主弄得高烧,可你还是要去见这个**。」
我震惊地望着她,感觉心里被什么堵住了。「萧晟,你我夫妻十余年,可笑我一生困在宫城,努力做好你的皇后,却嫁错了人。「
她突然狂笑起来,「先帝啊!你睁眼看看你的子孙吧!」
那夜我久久无法入眠,我问萧晟,能否看在太子面上,赦免皇后母族。
他笑得毫不在意,「谋逆不牵连太子与她的九族,已是朕宽厚。她要杀你。」
可我该死啊。
自那日后,我郁郁寡欢,不再愿与萧晟欢好。
苏秦知道了这一切,对我说,这次他一定会带我离开。
我若是愧疚,余生还可弥补。
上百条人命?我要如何弥补?
苏秦眼里满是心疼,在我们对视的瞬间,在没有说一个字的悸动中,我确定了一件事。
他心里,也同我一样。
我迅速消瘦,夜夜噩梦,起初萧晟以为我心软,不忍看皇后外家遭难,迫于无奈,他第一回收回了旨意,改为流放,只是终身不得入仕。
可我仍旧不愿,萧晟终于没了耐心,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摔碎了器皿。
下一刻,苏秦突然冲了进来,不要命地扑向萧晟,萧晟一推,他的额角便撞在桌角。
苏秦躺在地上,不会动了。
我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呆坐在原地。
他没有气息了。
萧晟的眼神像要吃人,吩咐暗卫进来将他扔去乱葬岗,亲眼看着野狗吃完才许走。
我想也没想拔下簪子便想自尽,可是晚了一步。
萧晟抓住我的手腕,生生将它折断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趴在地上,咬牙切齿道,「朕还真是小看那个哑巴了。陆任舒,他哪点比朕强?」
自此,萧晟将我用一根金链锁在了一个金色的笼子里,夜夜等他临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我不愿坐以待毙。
我拼命地去够笼外的蜡烛,将手够得几乎要断了。
蜡烛的火焰将我的手臂烧伤了一大块,钻心的疼痛,却不及我心里半分。
萧晟心疼地看着我的手臂,却没有再感叹,我不完美了。
他只是问我,痛不痛。
而我,每日将伤药偷偷藏起,在夜晚萧晟来时,含在嘴里以酒渡给他。
苏秦曾与我说过,朱砂可消炎止痛,能治烧伤,但性毒。
我不知过去了多少日,却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有人说,叛军打进宫去了。
我被放了出来。
三日后,我见到了新君。
他有一双我很熟悉的丹凤眼。
10
他的身形与苏秦一模一样。
我突然回忆起从前,有那么多不对劲的细节,可是我竟然从未怀疑。
苏秦那么平凡的面容却有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眼睛,说是家贫却写得一手好字。
无望山从未有外人闯入,他却能暗中来去自如。
他还能那么凑巧地结识一个岭南来的商贩,这个商贩又刚好知道那出惨剧。
一个照面,苏秦就知道我认出来了。
他的声音很清朗,与那个夜晚的嘶哑形成诡异的对比。
他说他父亲是先太子遗孤,然而下一句话却是,「萧晟想见你,否则不肯交出玉玺。」
我面露错愕,随即荡起一抹讥笑。
苏秦面色有些无奈,「我也不想让你见他。可是拿不到玉玺,天下一天未定,百姓便要多受一天苦。」
见到萧晟的时候,我几乎要认不出来。
他披头散发地坐在稻草席上,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
见了我,他激动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抓着栏杆。
就像我爹喊冤的时候。
可他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又后退一步,似乎怕吓到我。
「我,很抱歉。」
「但自那个月夜,我是真心喜欢你。」
「父皇说喜欢就是占有,就要用笼子锁起来。」
我来见他却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他,「我父亲,是你的手笔?」
萧晟有些惊诧,下意识看向我身后的苏秦,「叛军起义,其中一项罪名便是说我残害忠良,你不知吗?」
苏秦竟然利用了我的父亲。
他的声音在我身后传来,「所有的事,我今夜都会细细告诉你。」
我对萧晟说,「你可知他是谁?」
「他就是你扔去乱葬岗的那个小哑巴。」
萧晟的眼睛因为吃惊微微张开,他反复打量着苏秦,片刻后大笑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苏秦,「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人心算计到最后,一定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