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推开了门,门前并没有站着妻子的身影,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是,他最近并不常回家,也许正因如此才感到陌生。
想到自己冷落了妻子,沈照心底感到一阵愧疚。
他走上前去,看着沙发上妻子淡淡的神情,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怎么不高兴?是我回来太晚了吗?」
沈照边说边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我拿出那杯网红奶昔,他温柔的神色不似作伪,可我却提不起一丝精神去欣赏这场巨作。
我仿佛分裂成两半,一半飘在空中冷眼旁观,而另一半逼着自己表演。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又塌了下去。
我不想勉强我自己。
我听着自己毫无感情的声线说着:「我不吃牛油果的,你忘记了吗?」
沈照脑中的一根弦倏地断了。
怎么会忘记呢?
明愉从不吃牛油果,他怎么会连这个都忘记了?
沈照看着那杯奶昔,大红色的外包装显得很吉利讨喜,可他却仿佛被刺痛了般,只觉得格外烫手。
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一把抓住它丢进纸袋,眼眸微颤,慌张的神色流出出来,像个走丢的孩童。
「对不起,我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精神不好……」
沈照刻意的解释在女人平静的目光下戛然而止,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看不出发生了任何事情,可就是这样才令他无比心慌。
这不像妻子的作风。
我连没关系这种客套话都不想对他说。
沈照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浑身一震,下意识甩开,用力擦着那一片被他触碰的皮肤,直至它通红一片。
当我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可置信与滔滔怒火,我这才意识到我方才做了什么。
「明愉,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我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愣愣望着手腕上那片斑驳的红。
原来我的身体已经如此厌恶他。
我本能的排斥他。
忽然轰隆声传来,我打了个哆嗦。
我和沈照都望向落地窗。
电闪雷鸣,窗外的世界宛如白昼。
我向来怕打雷,转身走向卧室躲进被子里。
以前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害怕就钻进被窝里捂住耳朵。
后来和沈照说起这事,他说以后有他在,我可以躲在他怀里,有他陪着我,就没那么怕了。
可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我终究还是只能在紧密狭小的空间里抱住我自己,抵御这片风雨。
被子被人扯了扯,我没动,我静静地看着他寻了条缝隙钻进来。
熟悉的温度和气息,熟悉的力道,他把我抱住,如从前一样。
一片漆黑中,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留下无人窥见的痕迹。
可我知道,不一样了。
再也不可能一样。
雷电过去了,暴雨已至。
雨声簌簌,我看着他徘徊在窗前,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手机屏幕一熄一亮,他的眼里流露出了也许他都没有察觉到的焦灼。
我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睡着了。
唇边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也许是他太过焦急,忽视了我随后睁开的双眼。
最后落入我眼底的是他的背影。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
我就这样看着我的爱人离开我,奔向另一个女人。
因为夏媪也怕打雷,即便雷声已止。
但是爱就是无微不至,任何举动都不会是多余。
我用力擦着唇边的痕迹,看着雨水冲打着玻璃。
我垂下眼皮,没有睁开它的力气,任由昏沉拖着我坠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