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卿回神定定望着白延霆，眸色和心一样渐渐冷了下来。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从程家村带出来！**犯的种……果然是世界上最肮脏**的！程招弟怪不得林家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白延霆话音未落，脑袋上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下，踉跄撞上树干。
半张脸都是血的程卿卿立在白延霆刚才站着的地方，手中攥着被拍断的半截板砖不住发抖。
白延霆也被打蒙了，他错愕望着程卿卿，热血进了眼睛里，整个右眼红彤彤一片。
谢子怀和阮知予两人愣在浅池中，表情震惊，没想到程卿卿竟然会对白延霆动手。
程卿卿面色惨白，故作镇定将半截砖丢进水池中，声音嘶哑：“白延霆，我们扯平了。”
�白延霆，我们扯平了。】
白延霆脑海中闪现出模糊不清的画面……
被夕阳光霞照成昏橘色的教学楼后，身穿干净校服的女生将面红耳赤的他按在墙上，冲他笑：“白延霆，我们扯平了！”
他心跳剧烈呼吸急促，鼻息间全是女生身上好闻的栀子味，攀附墙壁而生的藤本月季绽开，不及那含笑面庞艳丽撩人。
白延霆按住心口，晃了晃脑袋，不等看清那女生，悸动随画面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延霆哥你没事吧？”阮知予询问。
回过神来的白延霆一摸脑袋满手血，爆了句粗口，抬头朝程卿卿看去。
“延霆哥！”阮知予立刻上前抱住白延霆，怕他动手。
谢子怀也冲上前拉住程卿卿的胳膊把人往身后一扯，护住。
泡过水的羽绒服如铁铅般挂在身上，程卿卿身体又虚弱，刚才一击用尽了她全部力气，眼下让谢子怀这么一扯向后退了好几步，双肩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扣住，才勉强稳住身形避免再次摔倒。
她回头，道谢的话卡在嗓子眼，唇瓣嗫喏着没发出声来。
同样半张脸是血的白延霆一愣，不情不愿按辈分喊人：“林叔。”
扶住程卿卿的人不过刚刚三十岁的年纪，眉头紧皱，戴着副金丝眼镜，五官立体深刻，黑色大衣下是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
明明只比白延霆大四岁，可周身内敛又沉稳的气场逼人，区别于白延霆的年轻气盛，尽是成熟男性的威势。
不难看出……来人和程卿卿眉眼有些相似。
林谨容看着程卿卿头上的伤，薄唇紧抿，单手利落扯开领带绕在掌心，按住程卿卿不断冒血的额头，幽邃深眸扫过白延霆，搂着程卿卿转身，冷声道：“去医院！”
助理连忙小跑打开车门。
眼看林谨容按住程卿卿的伤口把人塞进车里，白延霆追了两步：“林叔！”
一条长腿迈上车的林谨容抬眸，金丝眼镜后漠然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
程卿卿和白延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急诊，分开处理伤口。
戴好橡胶手套准备清创的护士，见程卿卿湿漉漉的白色围巾和白色羽绒服上都是血，道：“先把围巾和湿外套脱了吧！”
程卿卿怔了怔，礼貌询问：“影响清理伤口吗？”
“不影响清理伤口，可你穿着湿外套和围巾不难受吗？”护士将清创小车拉到跟前，“脱了吧！”
程卿卿皱眉拽了拽围巾遮住口鼻，闷声说：“如果不影响处理伤口，我这样就好。”
双手抄兜立在急诊清创室内的林谨容皱眉瞧着程卿卿，温和醇厚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否：“把围巾和外套脱了。”
程卿卿沉默了片刻，依言慢吞吞拉开羽绒服拉链，摘围巾……
在小护士伸手拉帘子时，包扎好的白延霆和阮知予一同从对面出来。
只是短暂的一秒，白延霆还是看到程卿卿下颚和颈脖上骇人的淤青。
他推那一下，能让程卿卿伤这么重？
视线被浅蓝色帘子隔绝，白延霆回神望向林谨容笔挺修长的背影，心中莫名畏惧。
想到林谨容和程卿卿的关系，再想到刚才林谨容带着程卿卿上车时的眼神，白延霆知道……今天的事得给林谨容一个交代。
虽然林谨容只是京都林家的养子，但现在已是林氏明面上的掌权人，白氏的许多项目还要仰仗林氏。
他低声唤人：“林叔……”
闻声，林谨容慢条斯理转过身来。
医院明亮的光线映着林谨容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容，一米八六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透着属于上位者的高深莫测，不说话都极有压迫感。
白延霆皱眉解释：“我没想到她会撞上造景。”
林谨容一双眼深不见底：“1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护着卿卿，2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别人和卿卿互殴？”
话中的别人阮知予浑身一僵。
白延霆紧紧攥着阮知予的手，把人往身后拽，表明了自己护着阮知予的姿态：“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无关。”
刚才来的路上阮知予已经和他解释过了，程卿卿的确没说别的。
“这么多年，我帮扶白氏的原因，看来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林谨容目光不动声色扫过阮知予，居高临下睨向低头认错的白延霆，摘下眼镜擦拭，“谁借你的胆子动她？”
白延霆满心屈辱地咬住后槽牙。
见帮程卿卿和白延霆买了干净衣服鞋子的谢子怀回来，林谨容便没再多说，只将眼镜重新带好。
阮知予心底很杵面容冷淡的林谨容，不敢久留，同谢子怀和白延霆说：“我要赶飞机得先走，你们帮我和程学姐说一声。”
“我先送你。”白延霆不舍地握紧阮知予的手。
“你也回去吧。”林谨容见谢子怀表情犹豫不愿走，又道，“别让你姐担心，卿卿这里有我。”
谢子怀想到怀孕的姐姐这才点头，将购物袋交给林谨容的助理。
程卿卿伤口缝了六针，和白延霆一样今晚必须留院观察。
她换了病号服从单人病房洗手间出来时，林谨容还没走，脱了西装靠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许是病房内暖气温度太高，他单手解开灰色衬衫纽扣，袖子随意挽高几番露出小臂，棱骨分明的手腕上是枚深咖色真皮腕表。
余光瞥见头上缠着纱布的程卿卿出来，林谨容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星期一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幽深视线落在程卿卿下颚青紫伤痕上：“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