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滚出我的房子。」我甚至连眼皮也懒得抬,又看了眼门口,情绪不佳地补了一句话,「别弄脏地毯,我很喜欢这个。」

地毯上绣着大片的玫瑰花。

「你现在很聪明。」楚冷斯扫了我一眼,「这也是我喜欢你的理由。」

「无所谓,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我转过身,看着茶几上的玫瑰。

江聿风每天会给我带一束。

其实,当时欺负我的人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甚至退学。

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放下了。

总会放下的。还得过段时间。

「你没得选。抱歉了。」

突然,楚冷斯冲上前。

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意识。

他弄晕了我。

再度醒来时,我躺在一辆旅行车里。

准确来说,是被绑在旅行车里。

车子停下后,楚冷斯来看了一眼我。

「你想杀了我?」

我翻了个白眼。

「不是。」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确是不会杀我。

不是因为舍不得,是因为我有用。

我可是他用得最顺手的不在场证明了。

毕竟,楚冷斯在高中第一次搭讪我时,就说过一句话。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我知道他的朋友。

那个女生个子不高,看起来软软的,虽然,「温驯」这个词不太得当,但用在她身上却意外地合适。

楚冷斯对那个女生的感情,可算不上朋友。

不过有一点很凑巧。

高中招惹过我的那群人,在大学毕业后也去招惹了她。

这个女生最终无奈离开了新的城市,在其他地方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甚至都没有告诉楚冷斯,她去了哪里。

准确来说,她谁也不想告诉。

毕竟,她要放下一切过去。

她的过去太糟糕了。

楚冷斯,只属于她的过去。

所以,他开始恨。

他恨那群人为什么要惹自己心头的白月光。

大学学习犯罪学的他,有了个疯狂大胆的想法。

他要重新制裁那批人。

怎么能构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呢?

他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江聿风。

楚冷斯对人的感情观察地很敏锐。

他注意到了江聿风喜欢我。

完美的犯罪理由有了。

江聿风因为爱我,所以杀了曾经欺负我的人。

再伪造一下现场。

他自认为自己不会被警方盯上。

但是,他还有一个人没杀。

那个人住在隔壁市。

他打算带我从旧路上过去,假装我们去旅游。

「不愧是小说家,可是我带你过来干嘛呢?」

楚冷斯挑挑眉。

「让我报警啊,绑架案判起来可比杀人案轻多了,你可以说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绑架我,想要谋害的是我,便伪造出了没有充足作案时间的假象。」

我耸耸肩膀。

楚冷斯笑了。

「哦对了。」我的目光带着似笑非笑,「我会给江聿风的体内装定位器,那你猜猜我体内有没有江聿风安装的定位器?」

信任都是相互的。

这样的爱情才能长久。

警笛声自后面传来。

「你在餐馆里对我说,停手吧。是在劝告自己么?」

我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脸色苍白,还是默认了。

最终,警察将楚冷斯带走,我和江聿风也做了笔录。

楚冷斯不再隐瞒,他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我忽然有些感慨。

他一开始,明明只是想要得到白月光而已。

后来,他想找我这个替代品。

再后来,他想杀人。

屠龙少年还是成了恶龙。

我和江聿风准备一起回家。

「我忽然觉得好不真实。我真的能够拥有你么?」

江聿风深情地看着我。

「当然啊,你现在就在拥有。」我笑得甜腻,主动勾起他的胳膊。

他明显放了心。

我的表情却又变得有些厌倦。

抓捕楚冷斯后,杀人案却没有终止。

准确来说,城市里又有了新的案件。

林夏有天晚上书荒,便去再看了一遍《禁城》。

「瑶瑶,我看文的时候,总觉得你的男朋友像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

林夏躲在被窝里,给我打了这行字。

这不好么?

我回了她的消息。

「这是一件好事。」

没人比我更希望江聿风能从书里走出来。

林夏那边删删减减打了一堆字,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我关掉了手机,躺到江聿风身侧,准备睡觉。

需要看心理医生的,不只有我。

江聿风对我的占有欲好像达到了顶峰。

他不允许像是上次一样的情况出现。

我被谁随便带走的情况。

几次睡觉时,我都能感受到他握着一把铁链,对着我比划。

每当这时,我总是佯装熟睡。

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实践自己的想法。

把我锁起来什么的。

可是他没有。

每次,他总是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再放下铁链。

「瑶瑶,没有下次了。」

他还是做不到把我锁起来。

但是他会控制我。

我知道,他监视着我的手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某天,我忽然得到了母亲过世的消息。

是自杀。

她选择在山郊的别墅了结自己的生命。

警察在那里发现了一张纸条。

字迹潦草。

「瑶瑶,你说,下一个人是不是你?我想我也有点后悔,但已经过去了太多年,后悔也没用了。」

母亲的字。

我去警察局配合了一下调查。

「节哀。」一个警察姐姐拍拍我的背。

我道了谢。

其实,也没什么好节哀的。

父母当初离婚的理由,有百分之五十都是因为我。

「瑶瑶这么冷血,是你教的吗?」

「她有个出轨成性的父亲,难道不是她学坏的理由?」

两人看似在互相责怪,实际上矛头对准的是我。

而我抱着一个残破的洋娃娃,安静地躲在沙发后面。

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害怕我。

学习解剖小白鼠,看大量的犯罪实录,亲自动手扯碎洋娃娃,把内里的棉絮掏空,标记上器官的位置。

同时,还有着心理疾病。

这太糟糕了。

所以离婚的时候,谁也不要我。

我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可是现在,母亲却留下了这样一张纸条。

她一向是个强硬的人,从来没有优柔寡断。

但是,她在死前觉得自己有些后悔。

我继承了她的全部遗产。

到底在后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