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长安人传诵的“南涧苏澈”竟然是如此肤浅的人,和我在宜春院见到的纨绔子弟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对长安城失望,更对所有的男人失望。
除了他,楚萧然。
自那天之后,苏澈就成了宜春院的常客,每天晚上准时点我出来给他弹琵琶。
他花钱如流水,几乎每一个宜春院的伙计都能收到赏钱,就连打扫卫生的老婶子每天都能得到一吊钱。
每次我弹完一曲,他就会扔给我一块金子,顺带着给老鸨妈妈一块。
就这样,我又成了宜春院的香饽饽,那些在出事后整日对我冷眼相对的人又开始巴结起我来。
头牌不头牌的,我是真不在乎,只不过日子好过些罢了。
有时候,他也会把下人们赶走,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屋里,还让他的随从张小光在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第一次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和那些臭男人一样,想扒了我的衣裳干坏事。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他让我把琵琶丢到一边,说他根本不爱听那玩意儿,吱吱呀呀的和弹棉花没什么两样。
随后在我惊讶地注视下,他把我从南涧纸坊买来的白鹿宣纸在长条桌上铺开,请我帮他画一幅画像,要画的比他本人更加英俊倜傥。
我一边在心里骂他自恋,一边尽情地泼墨挥毫。
只要是作画,画什么不重要,我只享受画的过程。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能真正静下心来。
几次之后,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没有对我起色心。
他眉眼弯弯,笑而不语。
我忽然想到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断袖之癖”,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莫非,你喜欢男的?”
苏澈笑得更欢了,伸手点了点我的脑门儿:“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之后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话也就在我这说说,可不能跟外人说啊!”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苏澈的文章做得很好,诗词俱佳,偏偏不去考取功名,反而喜欢写一些诸如《长安巨贾爱上我》之类的话本子,化名“风流公子”,这些话本子在他自家开的书局卖的很火。
因为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我总能看到最新写的章节,整日催他加紧更新。
所以我们常常分别占领长条桌的两侧,我画画,他写话本子,彼此相安无事。
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苏澈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放荡不羁、不着四六。
特别是每次张小光急匆匆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传话时,他总是神情严肃,一丝不苟地听他说完,随后小声交待几句。
张小光是苏澈最信任的家丁,宜春院各处的赏钱也是由他打点的,渐渐地,我和他也熟络了起来。
有时候,见我不把苏澈当男人对待,大大咧咧和他喝酒,然后打闹着滚在一处,张小光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满脸的不悦。
有一回,我实在没忍住,趁着苏澈去茅房,拉住张小光问他:“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他倒也实诚,打抱不平似的:“姑娘,我们家公子是个正常男人,你不该对他那样。”
我故意逗他:“哪样啊?”
“总之,姑娘,你要对我家公子好一些。”
张小光压低了声音,“虽然公子不让我说,但我还是提醒一下姑娘,别再像小时候那样欺负他了。”
我迷茫地挠挠头:“小时候?我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