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然不是铜皮铁骨,许初见字字珠玑,不留情面的将那些不堪的过往抖出来,把她的脸打得生疼。
可她说的是事实,纵容其中有隐情,但自己终归是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时然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故作镇定的转身离开。
关上门后,心神不宁,脚步紊乱到险些滚下楼梯。
她借着扶手强撑着自己站稳,用手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滚烫,匆匆下楼。
现在哭,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
凌晨一点,【阙海】楼前仍有人来人往。
“阙起万丈高,海宴天下客”
有人曾在她耳边低语,作这般解释。
时然站在这栋高楼前,被埋在深处的记忆隐隐浮现。
四年前,她在这栋号称帝都最名贵的夜店里**,与陆靳川命运般地邂逅。
她图钱,他图人。
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夜里缠绵,白日各走一边。
许初见说得对,凭她的工资想攒够一百万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她还没犯贱到真的去找陆靳川。
【阙海】是夜店,但也放高利贷,她今晚是打算找之前带她的经理,看看能不能先把钱凑到手。
虽然这一步剑走偏锋,但师父等不起。
“哎呦!”
一道油腻夸张的叫声打断思绪,时然警觉侧首,看到一个猪脑肥肠的秃头男人,演技拙劣的要往她身上栽倒。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避开男人的触碰。
男人见她躲,也不恼,反当调戏一般地凑上去:“算命的说我今天要走运,原来是要走桃花运啊!”
时然退无可退,被逼到花坛旁,两人距离近到男人一张嘴,她便能闻到他食道里反上来混着酒气的恶臭。
“美女怎么卖啊?”
男人酒劲上头,坏笑着就要去摸一把她光滑**的脸蛋儿。
再躲下去,一定生事,时然心知肚明。
所以她朝他迎上一步,故作惊喜地唤道。
“唐经理,还记得我吗?我是时然啊!”
时然?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酒醒了大半,借着路灯眯起绿豆眼打量起面前的女人。
半晌,精神一矍。
靠!
四年前他就因为时然脸蛋身段皆出众,想收了她,不料被陆家那位撞见,结果差点没被废掉下半身。
现在看到这张冷艳的跟妖精似的脸,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他的喝酒误事,差点又捅了大娄子。
男人晦气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不甘又畏惧的瞥了她一眼,提了提裤腰就要走。
时然快他一步,上前拦在他面前:“唐经理,我有事找您!”
“没空!”
唐经理毫不犹豫的回绝,绕过她的步伐急促的像在躲瘟神。
时然一咬牙,快步追上去,急声道:“我知道当年因为我,您吃了不少苦头,但这件事真的只有您能帮我,拜托您借我一百万,三个......不,一个月之后我一定悉数还给您!”
有病!
看着陆靳川这么一座金山不用,跑来找他借钱消遣。
唐经理无声咒骂着,倏地,急促的脚步一顿,眯成缝的眼睛里一点点侵上邪笑的光。
男人隐在暗处的眼神像某种黏腻的动物,直白的落在她胸前。
时然几乎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忍住退缩的冲动,强行按住自己,等待男人出声。
“找我借钱?陆......金主呢?”
走廊里响起男人试探的问话。
时然抿了抿唇,如实回他:“我和他早已毫无瓜葛了。”
再见面,他就送了一份丧子的大礼给她。
后半句时然在心里轻声说给自己听。
正因为太了解陆靳川的手段,所以即便面对的唐经理也是条毒蛇。
二选一时,她也绝不会去碰前者。
蚀骨挖心的痛,她不想再体会一次。
“啧啧,那真是可惜。”
唐经理口不对心的感慨着,落在时然身上的目光愈发露骨。
凭良心说,就时然这料子,放在【阙海】里,无需多加吹噓,便能十拿九稳的拿下魁首。
当初他不也是看上她万里挑一浑然天成的媚色,才大着狗胆打算尝尝她的味道吗?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一想到这里,唐经理的腮帮子便咬的酸疼!
男人就这尿性,越得不到,越痒的往心里钻。
他肖想了这女人四年,想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到床上,压在身下狠狠鞭!
挞!
但在时然身上吃过亏的前车之鉴,让他耐着性子,慢慢磨道。
“所以这是缺钱了?”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语气轻佻暧昧。
时然微微蹙眉,加重了语气将自己的来意又说了一遍。
“我是来借钱的,我会立字据画押,【阙海】的规矩我懂,事后会额外加40%的年利率还上,唐经理如果愿意帮忙,请带我走正常程......”
一声嗤笑毫不留情面的打断她。
没了陆靳川这尊拦路神在前头,唐经理有恃无恐的占她口头便宜“出来卖就是出来卖,立什么贞节牌坊!”
说罢,迫不及待去搂时然的腰。
时然躲避不及,腰肢被男人握在掌心,油腻的她几欲作呕。
事实上,她的确转身干呕了一声。
唐经理顿时黑了脸,怒气冲冲的扯着她的胳膊,拖拽着往前走。
“装什么纯!被陆靳川睡了那么久,早成破鞋一个了,老子今天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男女力气悬殊,时然被男人一路拽着,压根找不到着力点反抗。
眼看着唐经理从裤兜里掏出一叠房卡,准备就近刷卡开房,时然再顾不上其他,拼尽全身力气,反拽回唐经理的手,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操!你找死!”
唐经理吃痛甩开她,惯性之下,时然撞到墙上,眼前瞬时一黑。
晕眩中,瞧见唐经理狰狞着五官扬起手来。
这么近,躲是躲不掉了,时然认命地闭上眼。
意料之中的疼痛久久没有落下,反倒是耳边响起男人杀猪般的嚎叫。
“陆、陆总!误会,是误会!”
陆总?
时然对这个姓有本能的应激反应,身体轻颤下睁开眼。
视线里男人纡尊降贵般,单手擒住唐经理的手腕,扭曲成不正常的弧度,唐经理一张肥脸涨成猪肝色,满眼都是悔色。
眼前一幕与四年前分毫不差的重叠,时然愣怔着,一时间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哪只手?”
陆靳川清冷的声音打破宛若定格的画面,也让时然清醒过来。
她抬首,见唐经理面色大骇,磕巴着解释:“陆总,真的是误会......”
“那就是两只手都碰了。
咔吧一
清脆的骨折声入耳,接连两下。
唐经理张着嘴,叫声卡在喉咙里,竟生生疼晕过去。
时然看着他轰然倒地,短暂的发懵后,第一反应便是跑。
刚迈出一步,人便被掰着肩膀转过来,抵在墙角与臂弯之间。
陆靳川与她咫尺之隔,时然一抬眼,便能撞进男人深沉的眼底,以及那酝酿在深处的欲色。
“你就这么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