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唐贞观十一年。

唐太宗兴致勃勃,正在出神的看着天鉴上的金色大字。

“辅机、玄成,朕继位以来夙兴夜寐,没有一天敢懈怠。

朕平定边患,如今四海升平,西北番邦奉朕为天可汗!

朝堂之上吏治清明,政令畅通,百姓安居乐业。

这天降神鉴,一定是要好好的褒奖朕啊!”

长孙无忌听到这番话,诚恳的说道,“陛下圣明!

大唐立国二十年,彻底清除前隋混乱凋敝之象。

现如今我朝仓廪足,衣食丰,已有盛世之象!

天降神鉴,陛下一定是盛世明君!”

听到这番话,魏征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陛下!天降神鉴,恐另有深意啊!”

魏征刚说完话,长孙无忌、李绩、尉迟敬德等人也皱了皱眉。

这老小子,从来不会说好话。

但是李世民却笑呵呵的说道,“玄成,你一向独有洞见,说说看!”

魏征恭敬的说道,“陛下,天降神鉴,品鉴王侯将相之得失。

是为了告诫世人,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自古以来,江山社稷,取之不易,、守之更难。

为君者更要居安思危,戒奢以俭!

天鉴一定是为了警醒当世之人,戒骄戒躁,有始有终!”

李世民当然听出来了,魏征这是劝他不能骄傲自满。

长孙无忌挑了挑眉,这句“人上有人”可真是胆大包天。

要是换个皇帝,早就要他老魏的命了。

但是唐太宗显然不以为意,反而来了兴致。

“诸位,大唐一扫晋末二百余年的乱世,重新开辟一统之盛世。

大唐能有今日局面,全赖诸位勠力同心。

朕相信,朕和诸位的身后之名,都能流芳百世!”

……

季汉建兴十二年。

五丈原,汉军大营,秋风瑟瑟!

几天前,汉军将司马懿父子围困在上方谷之中。

铺天盖地的大火,片刻就可将季汉宿敌彻底烧死。

但是偏偏天降大雨,浇灭了此次北伐最后的胜利希望。

万事俱备的丞相,这次没有等来东风,却等来了这场大雨。

身心俱疲的大汉丞相,眼睁睁的看着大汉的落日,听着渐远的凯歌,全都埋葬在五丈原的秋风之中。

但是,就连诸葛亮自己也不知道。

这场大雨浇灭的,是激荡四百年的大汉雄风!

这道秋风吹走的,是华夏大地的英雄气概!

自此之后数百年,阴谋家窃取天命,九州神器再次蒙尘,万千生灵重陷水火。

“天不助汉,助尔曹啊!

昔年天借东风于我,今日天降大雨救魏!

难道,大汉气数真的要尽了吗……”

一声痛苦不甘的叹息之后,丞相就彻底一病不起。

现在的丞相,正盯着夜空中闪着金光的天鉴。

“伯约、威公,我是不是眼花了?”

杨仪和姜维,此刻正眼含热泪,因为丞相已然油尽灯枯了。

姜维忍着泪水道,“丞相,您没有眼花。

的确是天降神鉴,老天也不想丞相北伐失败啊!”

诸葛亮无力的苦笑了一声,“伯约,你不要瞒我了。

我虽命不久矣,但是天鉴上的字,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天降神迹,是后世之人要给前人盖棺定论啊!”

听到丞相的话,杨仪言辞恳切,几乎是声泪俱下。

“丞相大公无私,一心只为复我大汉江山。

先帝和陛下,都对丞相言听计从,朝野上下无不感佩丞相恩德。

丞相扶大厦于将倾,是大汉的中流砥柱!

以丞相之威德,必为万世之人敬仰啊!”

“呵……威公、伯约,你二人都不是巧言令色之人。

今日却说的都是好话,看来我真是命不久矣了。

我此生无怨无悔,但就是不甘心啊……”

诸葛亮一声长叹,泪水已经从眼角流下。

“万世景仰?我诸葛亮何德何能啊!

亮扪心自问,良心不安。

我辜负了先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

还辜负了陛下倚重之情,敬爱之意!

先帝待我如手足,几乎言听计从。

陛下以相父之礼待我,军政大事悉数相托。

而我呢,大耗钱粮,五次北伐,却未建寸功!

隆中一对,已成幻梦,只恐沦为千秋笑柄!

恐怕,我留于后世的,只有滚滚骂名啊……”

说完之后,诸葛亮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剩下的,只有喃喃自语。

“主公啊……亮终不能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了。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

南宋,绍兴十一年。

临安府,暖风柔和,令人微醺。

皇宫,崇政殿中。

此刻的大宋官家赵构,正在龙案之后坐立不安。

突然间,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陛下……金……金!”

听到第一个“金”字,赵构双目圆睁,面如土色。

听到第二个“金”字,赵构顿时双眼一黑,三腿一软。

如果不是秦桧将他扶住,大宋官家立刻就能跪下去。

秦桧看在眼里,心中如释重负。

官家还是畏金如虎,那自己就能永享富贵了。

秦桧怒斥一声道,“混账东西,把话说清楚!”

面对相国大人的恼怒,小内侍磕头如捣蒜,话都说不清了。

赵构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说道,“是金使到了吗?”

那小内侍这才平静的说道,“金使刚过河,尚有几日才能到临安。

官家让奴婢打听金镜的事情,现在有了些眉目,奴婢特来回禀。”

赵构坐在龙椅之上,舔了舔发白的嘴唇,心中大安。

“天塌下来,也比金人来了好啊。

说说吧,天上的金镜,是不是只有皇宫才有?”

小内侍这才说道,“官家,这金镜名为天鉴,临安府之人都能看到。

而且所有人抬头之时,那金镜都在正上方!

恭喜官家,天降神鉴,乃是大大的祥瑞啊!”

赵构惊慌的表情,瞬间就舒缓了,不那么心虚了。

“原来不止皇宫有啊,朕这就放心了。

这么说来,不是针对朕一个人的。”

见到赵构情绪平稳,秦桧躬身下拜,神色肃穆。

赵构疑惑道,“相国,何故行此大礼啊。”

秦桧说道,“自靖康治乱,北地沦陷,江山飘零。

陛下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即倒。

待与金人达成和议,大宋江山自此固若金汤!

上天感念陛下恩德,才降下神鉴褒奖陛下!”

赵构越听越受用,渐渐眉开眼笑起来。

“相国,朕之功绩,比之汉宣光武如何?

朕可算的上大宋的中兴之主啊?”

秦桧答道,“二圣北狩,陛下临危受命。

现在江山稳固,社稷存续!

陛下就是大宋的中兴之主!”

赵构满意的笑了笑,“这次金人议和,额外提了两个条件。

其一,必杀岳飞,才可议和。

其二,大宋重臣,不得擅自更换。

其实,这些本来就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尤其是相国你,公忠体国,怎么能随意更换呢。”

秦桧闻言,顿时五体投地。

他高声呼喊道,“天子圣明!”

赵构见秦桧如此恭敬,顿时心中满意。

虽然秦桧和金人眉来眼去,但通过他能和金人更通畅的交流。

再怎么说,秦桧不过一个文人而已。

文人嘛,总比那些动辄兵变的武将强得多了。

“相国,你起来吧。

岳飞的事,审的如何了?”

秦桧站起身子,有些为难的说道,“并不顺利。

何大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不过还要等他的正式回报。”

赵构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让他明日见驾,朕要亲自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