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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夜被送进了新帝的昭和殿。

伺候侍寝的嬷嬷将我按在浴桶里里里外外搓洗了好几遍,还是不满意。

“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尊贵之身,怎么皮肤生得这样糙。”

我默不作声,只是舒展身体将香膏又细细抹了一遍。

无论前朝今朝,后宫从来都是吃人的地方。

我没有生母,一出生便在冷宫。

苦困之时鼠兽蛇虫尚且饱腹。

冬日里浑身的冻疮被草堆熏得瘙痒难耐,可是不想被冻死,就还得往上凑。

小小的孩子要谋生、要生存。

不像贵人们酒酣耳热,还有精力去管手上的茧生得糙不糙。

我不是没听到她们在背后骂我叛国奴,可我只是想活着。

前朝的恩惠我未食过一厘,可它覆灭却要我大义。

我做不到。

我只是本能的想靠自己求生,所以我红着脸,讨好皇上。

我生了一副好容貌,此刻红烛倒影在我眼眸里,应是绝世荣光。

我本以为他要说些让我安分之类的云云话语,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盯着我久久,久到我脊背发凉以为哪里触了他的眉头,他才突然笑着来拥我。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似乎很喜欢笑。

行欢过后,我的待遇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掌事的嬷嬷不骂我了,还给我穿了新衣裳。

一日我陪着皇上用膳,他替我盛了一碗鱼片汤。

我惶恐接过,觉得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应该夸些什么。

于是我狗腿子一样对着他笑:

“皇上真是妾的福星,多亏了皇上,妾才能吃到这样好的东西。”

“这鱼片又薄又软,可比干硬的蛇皮好啃多了。”

我本意是想示弱讨他欢心。

可他好像并不喜欢,听到我的话只是愣了愣,随后放下碗筷走了。

我怔忪在原地百思不解,索性也不去想。

贵人们本就喜怒无常,要是我字字在意,不知得多难过。

可他晚间的时候又回来了。

今日中秋,他参加完夜宴浑身醉意,回来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我本以为他会很急,但他只是将我抱着去了廊亭。

廊庭下月色凄清,我抬头才发现月亮真的很圆。

往年中秋之节贵人团圆,以免冲撞贵人,冷宫会早早上锁。

冷宫看过去的月亮从来只有一角,所以我不曾见过。

我看得痴痴,等回过神儿,才发现他已经坐在了我身侧。

阖宫的宫女太监都去过节,昭和殿被他遣得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以为他想在外面,手刚伸了过去,就被他按了下来。

我有些发愣,问他:“皇上不想吗?”

等了好久,等到我以为他真的醉酒了。

他才淡淡回了一句:“想。”

哼,还以为会有什么新意的回答。

我在心里暗暗给他翻了一个白眼,面容却讨好地靠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微醺的缘故,这一次他的话格外多,也格外温柔些。

渐渐地,我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缓口气的功夫,他半靠着问我:“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从前。”

我愣了愣,前朝往事在这里是忌讳,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

刚想拒绝,他又开了口。

“你跟我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