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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喃喃地念着莺儿掷地有声的劝酒诗,不敢想象她是怎样一个心胸广阔的女子,能做出这样气势磅礴的诗来,叫人心生向往。

我本来要进院门的脚步,怯了。

劝酒诗很快念完,我再无勇气上前攀比,甚至下意识地一步踏进树荫之下。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女子,会被喜欢是理所当然吧?

相比起莺儿美貌又才华横溢的样子,我这样的「不三不四」只会缩在京城方寸之地的人,拿什么和她争?

我越缩越紧,甚至以袖掩面。

院里裴郎的声音笑骂那将士:「还没成婚呢,给我放尊重点!」

顿时一片笑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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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川要放妻的话语传开之后,隐隐有传言似要人命。

「说得好听是放妻,其实就是休妻吧?」

「就是就是,这穆**也是可怜,当年宁嫁牌位不嫁三皇子,还以为他们情谊深厚,结果裴将军回来之后,咱们才知道,这一厢情愿的哟。」

「哼哼,当初就有传言说,穆**非要嫁过来,是已经被野男人夺了身子,清白不再,这才找个死人接盘。」

「啊!是这样吗?」

「......」

我死死地咬着唇,缩在角落里,制止住丫鬟上前。

「随他们去吧。」

我自己选择的路,能怪谁呢?

房梁结实,白绸光亮。

我只愿逃开这一生。

「吱呀——」

有脚步声轻柔和缓地走来:「呀,我来得不巧了。」

那如莺啼般悦耳灵动的声音道:「姐姐该不会是要陷害我,才在这时候要上吊的吧?」

我十分狼狈。

白绸绕在脖颈,泪水混着汗水流了满脸,从前一丝不苟的头发都在粗暴的手法中变得凌乱不堪,衬得我像个可笑的小丑。

我抬眼看着那含着笑容,抱臂看我的女子,是莺儿。

她救了我。

「姐姐真是好勇气,听说当年意嫁给裴郎,如今寻死觅活求得男子怜惜,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可惜妹妹不能陪你演这场戏了。」

手段?

我看着旁边默不作声,只用厌恶的眼神看着我的裴延川,惨然笑了笑。

是不是我做什么都能成为我的污点?

当年我要嫁予灵位,都有人称赞我烈女名声赚得精明,如今连死,都不能成为以证清白的方法了么?

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莺儿推着裴郎出了房门,蹲下身来:「死你都不怕,为什么不敢面对那些狗屁流言?」

我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笑意,竟然有温柔浮现。

她用不会被身后的人听到的声音,轻轻道:「姐姐知道我为什么轻而易举得到了裴郎的心吗?因为只要有我在,他能够百战百胜,攻无不克。」

「你、你说什么?」

「我在兵营进出,都尊称我一声军师,可总有人说我混在男人堆里,为人放荡。」

「什么,怎么会这样?」我被她的话语震惊得浑身冷汗,紧紧地攥着莺儿的手:「你、你就不怕......」

「裴郎征百越,有我一半的功劳,所以裴郎就愿意爱我,男人就是这样,你有用的时候,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

我震惊于她的言论,无法言语。

莺儿却没有再动作,她站起身,去挽起裴郎的手,笑得灿烂肆意:「妹妹求求姐姐,要死,您远点儿,死外边,别脏了我和裴郎的婚房。」

裴延川失望地道:「这些把戏对着你的家人去使吧。」

「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任性妄为,令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