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冯海顺看似肉疼，但内心喜不自胜。
来了个大客户！
要是能把这千枚螺丝的单子拿下，那么这个月的销售额就有保证了。
但他面上还是保持了肉疼姿态。
“这位小老板，我看您也是懂行的人，这六块一根可就是极限了。”
他死死盯着张牧，生怕这家伙还往下压价，六千跟五千，那可差得有点多！
张牧听了他的恭维话，只是嘿嘿一笑，拦下了想要说话的王刚，直接开口道：“你有一点说对了，我确实懂行，但六块一根还是不行！”
说完就拉着王刚准备走。
冯海顺脸色霎时变了。
王刚也都一头雾水。
“你发什么神经？六块一根真不错了！”
“你懂个屁！”
张牧心想这王刚是个熟练技术工，但做生意的经验还是差远了。
王刚被怼得不敢说话。
正疑惑的时候，冯海顺追上来了。
他死乞白赖拖住了张牧手臂，无奈道：“这位爷，你可真是爷！五块就五块！”
冯海顺暗暗叫苦。
少赚点就少赚点吧，厂里一群人等着开张发工资，设备运营也是一个大口子。
拿了这五千，就算扣除了成本，也够他们活一段时间了。
三人一起返回之前的摊位。
冯海顺拿了合同，准备跟张牧谈谈细节。
“这么大的事，你能做的了主？”
张牧突然试探道。
冯海顺正在心里打算盘呢，没有留意下，直接把身份说了出来。
民营小厂海顺零件厂的老板！
说完之后冯海顺也愣了一下，而后连忙摆手说道：“别看我这老板都出来摆摊了，但我们厂的资质绝对没问题，那设备可都是国外进口的。”
“无妨无妨，原来是冯老板，这样的话生意就更好谈了。”
张牧意味深长说道。
冯海顺有些愣神，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反应过来。
“实不相瞒，我们厂最近准备改制了，要定制相当一大批零件，只要你们资质合格，以后订单是不会少的。”
先不管后事如何发展，先把牛皮吹起来再说！
一旁的王刚满脸疑惑。
他再没有商业头脑，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说话为好。
果然！
冯海顺可经不起这样的忽悠。
当即就涨红了脸，点头说道：“放心，我们厂的零件绝对优质！”
“很好，那就只有最后一个条件了。”
“啊？什么？”
“先交货后付款！”
“......”
冯海顺的眼神变了。
他深深看了眼张牧，从之前的热切，变成了质疑。
这年头，骗子都这么猖獗了吗？
毫无疑问。
能说出这种话的，一定是骗子无疑了。
如今这时代，谁家厂不是眼巴巴等着生意来？
等着生意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拿钱养活厂里人啊！
这家伙居然想要空手套白狼，这种条件谁能接受？
张牧也知道这要求实在强人所难。
毕竟如今年景不好，要是拿不出足够资质的话，只怕对方也不会相信。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们东海汽修厂的，拿不出这笔钱吧？”
“你是东海汽修厂的人？”
“不错！看看我身边这位，这可是我们厂里最厉害的工人，去年差点就评上劳模了！”
王刚脸色一黑。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牛是能随便吹的吗？
但幸好王刚本身就生得黑，这时候倒也没有让人看出异常来。
张牧看对面半信半疑，又让王刚把他的证件掏了出来。
“东海汽修厂维修车间班长，王刚......”
冯海顺看过了证件还是有点迟疑。
正当这时候。
张牧的绝招来了。
“看你不信，那也没办法了，我这个当科长的，为了帮厂子转亏为盈可是立下军令状的，没时间跟你掰扯。”
话音未落就拖着王刚准备走。
又来？
冯海顺眼神都快瞪出来了。
“等等！你说是你东海汽修厂的科长？”
“不错，梁志超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吗？”
梁志超？
他还真没听过这个名字。
盯着张牧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又看了眼旁边的王刚。
张牧则已经递过来一张名片。
“看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一点不像个厂长。”
张牧故作嘲讽。
名片是上次翻译设备说明书的时候，从梁志超的办公室里顺走的。
就是为了什么时候能用上。
“上头有电话，不信的话打一个确认一下。”
张牧随口说道。
冯海顺看了名片已经信了七分。
但他为了厂子的未来，还是决定先去打个电话确认一番。
屁颠颠去了一旁的小卖部。
那边有座机可以用来打临时电话。
王刚在他走后，扯了扯张牧袖子。
“你疯俅了？怎么敢冒充梁主任？”
“别说话！能把生意拿下就成。”
张牧眼神平静。
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要想吃饱，就要有豁出一切的决心。
坑蒙拐骗算得了什么？
另一边的冯海顺，跟电话那头确认过了维修车间主任的确是叫做梁志超，又确认他们最近的确是有定制零件的计划。
这时候就算不信也只能信了。
张牧手掌心微微出汗。
他知道车间办公室的规矩，这通电话，首先会打到梁主任秘书小李那里。
要是没事的话，根本转不到大忙人梁主任的办公室。
所以就要看冯海顺的问法了。
“梁主任！刚才是我失礼了！”
冯海顺回来时，眼神已经变了。
如此年轻的主任科长，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家伙有大来头的！
甚至很有可能是上头某些大家族下方出来镀金历练的子弟。
冯海顺心中连连点头。
难怪口气这么大！
张牧微微一笑。
“冯厂长，这年头做生意凭的就是一个野心，你该确认的都确认了，不知道是否有胃口吃下这单生意？”
冯海顺目光闪烁。
要是平时，他还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钱没拿到就开张，回去之后，只怕厂子里的那些人也不同意。
但这一次，他决定赌一赌。
就拼张牧这年纪轻轻就能当科长的背景！
“成交了！”
“那就签合同吧。”
张牧笑得很灿烂。
旁边的王刚心惊胆战。
冒充梁主任，又谈了这么一大笔生意，事情要是败露了怎么办？
王刚额头直冒冷汗。
可惜这时候的冯海顺，已经没有心思去观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