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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院子中央,哭得伤心,我千盼万盼盼回来的夫君,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忠儿和媳妇在一旁劝我:“娘,算了,别吵了,素姨不是那种人,她肯定也是没办法了,而且爹爹和你成亲几十年,从未纳妾,你别小心眼猜疑他,他和素姨都不是那种人。”

夜里,素娘却找上了我,她浅浅地笑着,坐在我对面,手放在茶盏上,肤凝若雪,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对比我,苍老而黯然,真是讽刺得很。

她轻声说:“我叫你一声阿瑶姐姐吧,我这次跟十安回来也是迫不得已,求姐姐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我只是来加入你们的。”

“十安和我青梅竹马,虽然我们曾经想过会成亲,但都是过去的事,现在我只想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我不想你和十安因为我而吵嘴,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有气就撒在我身上好不好?”

陈十安冲了进来,看见素娘在抹泪,心疼地将她扶起:“你这是做什么,我说了,以后一切有我,不必理旁人。”

夜里,陈十安没有宿在我的屋里,我隐约还能听到从书房传来的笑声,有陈十安的,还有素娘的,我闭上眼,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谁知第二日一早,我还未起身,便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陈十安叫了匠人,将东侧的厢房重新粉刷了一遍,还叫了店铺送来了崭新的家具。

来的人都一脸笑意地:“恭喜陈老爷纳新之喜啊。”

陈十安进了我屋里,只看着我,半晌说:“你等一会拿着银钱将那些店铺的钱账都结一下。我还在春风楼订了几桌酒席,等会送过来,今晚便把事办了吧。”

我低下头,看着我的十指,低声道:“我哪里有钱,我们家靠谁赚钱呢?夫君何时给过我家用?夫君不如自己把钱拿出来。”

陈十安涨红了脸,狠狠地看着我:“阿瑶,我知道,你供我读书辛苦,所以我念你几十年的苦劳并未嫌弃你目不识丁,也不嫌你家贫,现在你反倒要挟我。”

我仰着头看着他:“陈十安,你说素娘落魄遇见你,可你看她一身衣裙可值五十两银子,我让你带着科考的盘缠,你可还有剩,都给了素娘添置衣物首饰了吧。我为了绣花养家,为了省灯油,眼睛都要瞎了,可是你大手一挥,将我辛苦赚的银钱给你的青梅买昂贵衣物。”

“你可知她一身衣裙便是我们全家一年的用度。”

“成亲几十年,你却从来为我买过一条手帕,一件首饰,你可真有良心。”

陈十安被我说得恼羞成怒,直接冲到妆台边,将我平时装银钱的匣了打开,我冲上前去要抢回我的匣子,被他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他从里面抓了些银两,转过头看我:“我以前以为你是贤良之人,现在看来,是个妒妇,你再吵闹不休,我便休了你。”

忠儿进来劝我,一会便不耐烦地说:“娘,以后爹要做官,纳个妾怎么了,你不依不饶的,女人出嫁从夫,夫君纳妾,你怎么还能哭闹反对,也太不贤了些。”

“而且素姨识文断字,又见多识广,有这样的姨娘我都觉得面子上有光,难道要让人知道你目不识丁脸上有光吗?嫁给我爹这么多年,你从来都不知道跟着学识字,这样如何与我爹想配,日后行走官场,让人知道他夫人是个村妇,他丢不丢脸。”

我愣愣地看着他,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含辛茹苦地养大,竟坐在这儿说我是不贤之人。

我目不识丁,是个村妇,可我自从嫁给陈十安以来,起早贪黑,操持家务,绣花赚钱,带儿养家全是我一个人,哪里还有功夫学诗词歌赋。

况且每次我和陈十安说想识字,他便说:“你一个女人识那么多字干什么,女子不才便是德,有空多绣几幅绣面赚些银子是正经,下个月要开诗会,每个参加的人需交一两银子。”

我的生活便是这样消磨在了这个家的操持辛劳里,可是,他们却用这个来攻击我,我像是成了这个家最不应该出现的人,仿佛是一个累赘。

陈十安不再理会我的吵闹,热热闹闹开始操持晚上纳妾的事。

只有我在屋里,哭得枕头湿透,这样的夫君,这样的儿子,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夜幕已至,陈十安特意请了抬小轿,还将白天提前住到客栈里素娘抬了出来,吹吹打打到了家门前。

喜娘叫着:“新人进门了。”

我:“慢着。”

街坊邻居都看着我,鼓乐也停了下来。

陈十安黑着脸看着我:“你想干什么?”

忠儿上前拉住我:“娘,爹不过纳个妾,你别闹了,别把咱家的脸丢尽了。”

我看了一眼他们父子,厌恶地转过头,拿出手中的和离书:“把休书签了,别委屈了你的心上人,我离了陈家,她进门便可为正室。”

“让你的青梅做妾,多委屈,也别怕别人说闲话,我自求下堂,并祝陈大人日后官运亨通,儿孙满堂,妻妾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