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说，缺一魄只是无法入仙罢了。
成魔一样可永生。
我原本对永生、修行和入仙都不太热衷的。
只是数百年来，抱紧了云螭这条大腿，却渐渐生出了一些欲念。
稀罕他眉目只为我舒展，长躯斜倚地支着额头看我狼吞虎咽。
天上地下，除了我爹，怕是只有他被我牢牢讹住了。
数百年来，不是没有人东施效颦过。
大抵也是贪图魔界有享用不尽的仙丹灵药。
如法炮制来一掌定胜负的大有人在。
只是听说都被大魔王眼都不眨的灭了道行。
惨点的灰飞烟灭了……
能接他一掌还能全乎地蹭吃蹭喝蹭修为的。
千百年来，只我一人。
凭这交情，我也想求个永生，在魔界与他日夜相伴。
听云水仙君的话，云螭整日烦扰各门各派。
是为我寻仙丹妙药。
这……不得不让我心虚起来。
入夜，云螭又渡了许多修为给我。
我累得脑袋昏沉沉，缩在他怀里急急地喘气。
趁他闭目养神心情绝好，我打算和他坦白。
我告诉他，他那一掌我虽差点挂了，却还是差点。
这几百年白吃那许多灵丹妙药早补回来了。
“你现在又渡我这么多修为，早晚我也能入魔。不用再为我打打杀杀了。”
三界这些年都对魔王怨怼极深，想来那些灵药多半是不敌云螭才被带走的。
我蹭吃蹭喝到了如今，突然长了良心。
反正迟早会入魔，何必急于一时？
他听我说完，只轻瞟我一眼。
“你知道我是为你就好。其他的还轮不到你操心。”
我只好闭嘴又缩回脑袋。
快要睡着时，隐隐又听见他说。
“以后三界内外你只管恣意地活着，我自会护你周全。”
我虽困得眼皮打架，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
我爹的愿望总算实现了，我这个废物算是彻底被托管出去了。
又过了许多时日，我坐在结界边上看云朵翻跟头。
云水仙君翩翩落在我面前。
我记挂着那一战他救了我的小命，忙狗腿地捧了一把仙草奉上。
“仙君喜欢什么口味？”
仙草其实味道都差不多，我也算神农尝百草了，只是小妖们说我暴殄天物。
他们得一株仙草，要提炼药剂。
不像我这般当菜嚼，当茶泡。
云水仙君淡然一笑，随手取了一株放进了袖筒里。
我看他收了，忙趁热打铁。
“仙君那日说我无药可医是何意思？”
他犹豫片刻，才沉沉说道。
“你魂魄残损，内丹又被封印，修炼于你毫无益处。”
“我得了许多修为，入了魔道不就可永生么？”
“瓶碎如何装得下漫溢的水？那修为不过白白浪费了。”
我哭着回去，收拾包袱。
几百年的行李也不过是一个包袱。
那些灵药仙草我一样样拿起来，又放下。
云水仙君说我是个破瓶子，再多的修为和灵药也不能提升我的灵力。
我竟然真成了三界之内最无用的废物。
越哭越伤心，拖着包袱才走出几步，豁然与回来的云螭撞了个满怀。
一见他，悲从中来。
我哇地一声哭得他肩膀都抖了抖。
听我抽抽噎噎说完，他像是好半响才弄明白。
“所以你要回去找你爹？”
我点点头。
“他骗我，内丹被封印我根本修炼没用，入不了仙也成不了魔。”
“成仙入魔对你很重要？”
我重重地又一点头，心头涌起万千委屈。
“不能入魔就不能永生，以后大魔王你百年千年地活着，可我却没了。”
一想到我死了，会有人在他身边如我一般蹭吃蹭喝蹭灵力。
我委屈之外，似乎更愤怒和悲伤。
“入了魔我才能长长久久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