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我便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我隐约听到父亲站在床前叹息:「死了也好。」
本想挣扎起来,奈何身子不景气,还是在病痛中坠入黑暗。
自从娘亲逝去后,我第一次梦到了她。
依旧穿着素日的衣裳,秀美的脸上永远带着忧郁,手中拿着绣花坐在窗前朝外张望,这一幕贯穿了我整个童年。
对娘亲的印象,我只有两个字形容,那就是等待。
她一直在等。
等父亲的到来,等父亲的尊重,等父亲的回心转意,等父亲的爱。
她坚定地笃信那个男人会为她实现年轻时的承诺,会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小时候我总是不理解她为何如此执着,稍大些我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一生绝对不要像她一样困于内宅。
所以自小,我便努力读书,时时刻刻端正自己的身姿体态,力求尽善尽美,并且在十三岁这年通过选拔被破格录取为女官。
正因为此,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发生转变,也不再提起要娶平妻等言语。
原本以为日子终于好起来了,可父亲渐渐却因为我才华出众而在家大发雷霆。他认为我耀眼的光辉没有成为他的助力,反倒成为他的耻辱,只因同僚都笑话他一生都在靠女人起家。
年轻时靠妻子,年老时靠女儿。
他受不了这样的言语,重新开始冷淡母亲,终于在一个冬日,缠绵病榻许久的母亲熬不下去了。
临终前她好像终于醒悟,拉着我的手攥得死紧:「别像我,一定不要像我一样,把一生都拴在一个男人身上。」
随后她轻笑一声:「恋爱脑,都没有好下场,是我发痴了。」
在得到我坚定的保证后,她撒手人寰。
没想到,不过寥寥几载,这一切便转头成空。
待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半夜,床头隐约传来药香,春柳正趴在床边。
我努力起身戳了戳她,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清后一下扑过来抱着我痛哭:「**,你可算是醒了。」
我摸摸她的头,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她赶忙给我倒杯水,一口下去如火烧般的嗓子才算恢复点。
「我昏睡了多久?」
「已经四天了。」春柳抹着眼泪,「府里连棺材都买好了,老爷拦着不让我请大夫,**,你差点就……」
她说不下去一个劲儿哭,我轻轻叹口气,原本以为迷蒙之中听到的不过戏言,原来竟是真的。
「那这药……」
春柳踌躇片刻,低声道:「是宫里的太医开的。」
「**,您被皇上钦点为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