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神奇生物

夏天,我躺在闷热的阳台上,摇着蒲扇。窗外的知了叫成了一片。

我穷,没啥钱,再热的天也不舍得开空调。阳台上摆着一把破旧的躺椅,我常常躺在上面,摇着蒲扇,幻想着自己有钱后的生活。哈哈,这也是很多穷吊丝们常做的美梦吧……

我幻想能有一栋独栋小别墅,掩映在绿水青山之间,别墅的二楼必须有一个宽敞明亮的大晒台,我买把舒服的躺椅坐在上面。晒台一角放我的画架子。没错,我喜欢画画,水彩、油画、素描都很拿手。最爱水彩,可以表现别墅周围的美丽景致。最爱的景观是绿竹悠悠,随风摇曳,陷入这片竹海,我整个身心都会无比舒畅……

我睁开眼睛,眼前是挤在阳台一角的破旧画架子。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作画了,倒不是天太热,而是我又失业了,实在没心情。如果我财富自由,不用上班,住在有大晒台的别墅里,那我肯定整天画画。

我叫侯天,神城职业技术学院毕业,五年来一直从事酒店营销,先后换了三家公司,忙得跟狗似的,业绩却从来不达标,提成一点点,每月只拿最低保障工资。常常被老板横眉冷对,被同事冷嘲热讽,最后总逃不脱被开除的命运。所以别人五年来手头越来越阔绰,我却越来越吃紧。半年前,我又一次被开除,心灰意冷,再没动力去找工作,就想着在家躺平,混吃等死。

因为好久没有挪动画架子,它的一条腿和墙壁之间已经结了一张结实的蜘蛛网,上面挣扎着一只灰不溜秋的毛毛虫,很不起眼。房子是94年的老公房,很破旧了,每天都会有很多小虫子光顾,有时候是好几只蟑螂,把我吓得半死,有时候则是一条蜈蚣。

阳光洒在蜘蛛网上,毛毛虫在阳光里缓缓挣扎着,看得清它身上斑斑点点的纹路。

我曾幻想过这样一种场景:一个迷离的夜晚,我上厕所时遇见一块黑色物体快速地向我移动,把我惊得从马桶上跳了起来。

蟑螂!

正当我着急拿拖鞋去打的时候,它却突然停在我面前,开口说话了。

“不要打我,我可以带你脱贫致富!”

我惊呆了,瞬间就不害怕蟑螂了,它黑漆漆的外壳也不再令我作呕,我激动万分,肾上腺素飙升。我伸出手,让它爬上我的手掌,离开厕所,在父母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回到卧房,锁上房门,拉严窗帘,把它放到桌上,注视着它,问道:“你是什么生物?为什么会说话?”

它会怎么回答呢?也许这是一只未来的智能蟑螂,也许是宇宙中的神奇物种,不管是什么,它说它能带我脱离贫困,哈哈哈。

于是它开始滔滔不绝,跟我规划起赚钱的宏伟蓝图……

我烦躁地睁开眼。

我要的是能带我脱贫致富的神奇物种,而不是眼前这种离死不远的毛毛虫。我静静地望着它,等待它沦为蜘蛛的美食。

然而,当蜘蛛真的靠近它的时候,我反而不淡定了。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把它从蜘蛛口中救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冲动,总之我站起来朝蛛网走去。

毛毛虫身上都是刺,捏起来有些扎手。我轻轻一用力,便带它脱离了轮回。我把它放在窗台上,打开窗,希望它爬到屋外去自生自灭。

我这是在干嘛?救了一条毛毛虫?呵呵……我是刘晋元吗?

我去厨房拿了扫把,把蛛网清理干净。坐回躺椅后,发现毛毛虫还在窗台上匍匐着。我正想着要不要送它一程,它竟然一扭身跳到了地上,接着又扭,又跳,几下之后跳到了我跟前。

“谢谢你救了我,现在你是我的主人了。”

我被吓到了,它竟然真的开口说话了。我一阵眩晕,慌忙倚着窗台站稳。

我是在做梦吗?我使劲晃着脑袋。

“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毛毛虫又说道。

“你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这是我的神通,可以感应别人的想法哦。”

这么神奇吗?我稳定心神,重新打量起它。它的样子真的没什么特别,就是一条黑乎乎的毛毛虫,中间夹杂着几丝墨绿色。也许将来会变成好看的蝴蝶吧……它会变成蝴蝶吗?

“如果你精心喂养我,我会变成蝴蝶的哟,到时候我就很漂亮啦。”

它又一次读取了我的心思,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它看我呆住了,发出“呵呵”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阳台上。

这种景象真是生平罕见。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试探地问道:“那……你能让我发财吗?”

“我不能让你一夜暴富,但你可以开动脑筋,依靠我的神通赚大钱哦。”

有道理。可是……感应别人的想法能做什么呢?做个魔术师,搞个读心术啥的?或者做个江湖术士给人算命?哎,我不喜欢搞这些把戏。当个警察,审讯犯人?突破连环杀手的心理防线?呵呵,那是很拉风,不过赚不了大钱,而且我现在又不能去报考犯罪心理专业。干脆……把它拿到黑市上面卖个好价钱得了。

刚想到这儿,毛毛虫就叫了起来:“你要是敢卖掉我,我现在就离开你。”

艾玛,真是什么想法都瞒不住它呀。

“好好,不卖不卖,我精心养你就是了。”

毛毛虫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个建议吧,你可以再去找个酒店销售的岗位,我呢停在你的肩膀上,帮你感应客户的需求,让你的营销业绩飙升。”

“听起来不错,只是……你停在我的肩膀上,被别人看到会很奇怪的。肩膀上停的是老鹰,是鹦鹉,不是停毛毛虫的。”

“放心,我还有一个隐身的神通,除了你,没人知道我的存在。”

说完话,它就消失了,这又惊到了我。我生怕它就此离开,连忙道:“我知道了。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已经在你肩膀上啦。”

我转脸看向左肩,果然它已经现形出来,静静地匍匐在那里。因为重量很轻,我的肩膀几乎没有感觉。

“行!我现在就投简历。”

我待业在家大半年了,再不找工作,我那点少得可怜的积蓄都要用完了。

我上了智联招聘,搜索“酒店营销”行业。酒店的销售岗位有很多名称,可以是经理,可以是老板秘书,也可以是公关。我认真看了几家公司,把简历发送过去。

投完简历我问毛毛虫:“你有名字吗?总不能一直喊你毛毛虫吧?”

“我没有名字,你可以为我取一个哦。”

我有点兴奋,感觉自己很受上天恩宠,还可以给眼前的宝贝起名字。那……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我随口念了几个,突然一个名字从嘴里滑出,吓了我一跳。

“夏夏。”

夏夏,我的前女友。因为嫌我穷,离我而去。

我一事无成,非要说有什么优点的话,就是长得还凑合,181cm,瘦瘦高高,挺帅气。平时除了画画,也爱健身,练练腹肌啥的。所以刚毕业那阵有不少女生喜欢我,最终我选择了胸最大的那个,也就是夏夏,我俩很是恩爱甜蜜了几年。然而这几年,夏夏渐渐奔三了,看我总是浑浑噩噩,渴望结婚成家的她看不到希望,逐渐心灰意冷。半年前我被公司开除的第二天,她跟我提分手,令我雪上加霜。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她、挽留她,但谁都知道这没用,女人最讨厌的就是我这种一事无成还低声下气的男人。临走她丢下一句话:“侯天,我看透你了!这辈子你就是个穷光蛋,不会有出息的。”

狠心的女人啊!就给这灰不溜秋的毛毛虫起名叫“夏夏”好了,我必须时刻记住你!让你瞧不起我,让你嫌我穷!看我以后出人头地了,不狠狠拿你开涮!

过了好几天,我终于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电话,招聘老板秘书,其实就是销售。名字居然叫沃日酒店发展有限公司,我日!真是个怪名字。

上网查了下,发现这是一家新成立的酒店式服务企业,主要在位于神城东北角的临港新片区那儿做酒店兴建等项目。

我叹了口气,不出所料,就我这种半吊子货色,正规的大企业、大平台根本看不上,只有一些新成立的创业公司才需要我,入职了又是一场苦逼的征程,无异于从一个悲剧到另一个悲剧。然而现在我有了肩膀上的秘密武器,不知道能不能闯出一番全新的天地来?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让小夏夏趴上我的左肩,出发了。

没想到在路上我就感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每路过一个行人,小夏夏就在我耳边叨咕:“赶紧去菜场,今天儿子女朋友上门,得买些好菜招待。”“哎,数学又考砸了,回家又要挨揍了。”“糟糕,大姨妈来了,没带卫生巾。”

“拜托!这个就不用跟我说了吧?”

地铁站外,一个大伯正焦急地翻找着挎包。小夏夏传达了他的心思:“啊呀,交通卡忘带了,身上又没零钱……”

我掏出随身的几枚硬币,走上去递给大伯。

大伯惊喜地望着我,“谢谢啊,小伙子,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冲他眨眨眼睛。

村上春树说,但凡你意识到自己兜里揣了把枪,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便会不同。而我意识到肩膀上趴着一件神器,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感觉自己成了救世主,可以洞察众生之苦,解救众生于水火之中。哈哈哈……

出了地铁站,迎面走来一个美女小姐姐,看了我几眼,我好奇她心里会怎么看我。就听夏夏说:“这男的人挺帅,怎么走路外八字,真难看!”

我顿时涨红了脸,连忙脚尖向前,摆正走姿。她略微有些诧异,又看了我几眼。我冲她笑道:“我其实不外八的,刚才是故意逗你的。”

“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想知道啊?加我微信啊。”我说是这么说,可说完我转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