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日公司设在海天国际大厦11F，是疫情稳定后新成立的。我本以为这种要品牌没品牌，要福利没福利的创业公司，面试的人会寥寥无几，没想到来应聘的人还超级多。可以看出疫情对就业冲击的力度有多大了，竟有那么多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前来应聘老板秘书。
我原本还对自己的外表挺自信的，181的身高，胸肌发达，腹肌八块，眼下跟这些男神比起来，真的是弱爆了。最出彩的一个看起来像混血儿，眼珠不是纯粹的黑色，透着一丝幽蓝，身高目测少说也有190cm，外形就不用多费口舌描述了，总之跟《小时代》里的宫洺差不多，一袭黑色西装，霸气侧漏，西装品牌居然也是宫洺常穿的菲拉格慕。
如果我是女生，第一眼就沦陷了。但我是男生，本能地把他当作了假想敌，下意识地远离他，结果跟另一个长相平平的男生坐到了一起，互相介绍之后得知他叫陈瑄，我俩躲在角落里，聊得倒是投缘；而“宫洺”那帮男神则鹤立鸡群似的站在了大厅中央。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不假。
10点一到，门开了，仿佛自带《赌神》BGM似的迈进来一个***，一袭暗红色紧身连衣裙，难掩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高高在上的冰冷气质。她应该就是沃日公司的老板了，难怪应聘的都是男秘书。
女老板环视我们一圈，目光在“宫洺”和其他几个男神身上逗留了一下，而我和陈瑄这样的角色是被她直接无视的。我有些心灰意冷了，毕竟酒店企业招聘男秘书，颜值肯定是重中之重，像我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档次自然难入她的法眼。何况又是酒店行业，我们这种岗位说的好听点是销售，是秘书，说的难听点就是***，多多少少会跟那种事情扯上关系，作为女老板，“宫洺”那样的应聘者自然是首选。
身边的陈瑄拍了拍我，小声道：“侯哥，我俩外表无法取胜，我认为只能智取了。”
“哦？怎么智取？”
“一会面试的时候，我打算赌一下，如果老板问我有什么特长？我就回答，我的特长就是特长。说不定正中老板下怀呢，嘿嘿……”
我知道这个梗，我俩对视一眼，都猥琐地笑了。
面试开始，老板喊名字，男士们逐一进入办公室。很快叫到了陈瑄，他站起身，整了整西装，回头冲我眨眨眼。
我咧嘴一笑，“祝你好运。”
进去没三分钟，就听见一声炸雷般的怒喝从里面传来：“滚！快滚！”
门开了，陈瑄灰头土脸地退出来，不敢停留，直接跑出公司大门去，引来一阵哄笑。
女老板站在办公室门口骂骂咧咧，一双怒目还不时往我这里扫。大概她记得之前陈瑄是跟我坐在一起的吧。我吓得大气不敢出，像同案犯似的乖乖坐着一动不动，生怕她盛怒之下连我一块赶跑。
没想到这娘们这么生猛呀！哎，想想就后怕，幸好赌一把的是陈瑄，不是我。话说回来，特长这样的梗也只能在网上流传流传，现实中人家不当你色狼就不错了。
面试继续进行着，接下来喊到“梁雅君”的时候，我以为还有女生来应聘，正四顾搜寻，结果却是“宫洺”走进了办公室。这家伙，竟有着这么秀气的名字？
过了约莫半小时，梁雅君开门走了出来，里面传来女老板满意的哼哼，脸上堆着难见的笑容，“雅君，回头我们电话联系哈，约一下入职事宜。”
得，已经叫得这么亲热了吗？
梁雅君睥睨地望望我们，咧嘴一笑，走了。小夏夏在我耳边悄声说：“你们这帮家伙真没眼力劲，还留在这里干嘛？没看见老子已经被录用了吗？”
不用夏夏告知，我多半也猜到他的想法，不禁有些恼羞。对这家伙更添一分反感。你以为你被录用了我就没机会了吗？哼，我非要努力一把，改变老板的意向，把你排挤掉。
女老板热情地送到门口，微笑着目送他远去。一转脸，又变得冷落冰霜，看了看剩下的我们几个，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还有这么多人？”
不用猜也知道她不想再继续了，但她到底没打发我们，仍是耐着性子一个个喊进办公室，但面试时间明显缩短了，平均每人五分钟不到就出来了，脸上都带着无奈的神情。
我竟然排在了最后一个。倒数第二个家伙出来的时候朝我摆摆手，那意思，识趣点赶紧走了得了。我没鸟他。
我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老板正在打着哈欠。
“坐。”她生硬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
我开始卖力地介绍起自己，但我看出她根本没在听，她拉开办公桌的各个抽屉，又在桌子上到处翻，不知道在找什么。桌子上有文件夹，有资料，有各类文具，还有餐巾纸、水杯、镜子，还有我喊不出名字的护肤品和化妆品……这些她都不要。那她在找什么呢？
小夏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奇怪，空气清新剂放哪儿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很多男士，男性荷尔蒙充斥了整个房间，女老板肯定不喜欢。
从我坐着的角度，正好望见桌子底下掉着一瓶空气清新剂。我捡起来，在房间里喷洒了一圈，又把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一阵夏风吹进房间，舒服了不少。
她舒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还满细心的嘛。”
“嗯，这就是我的特长，善于观察发现对方的需求。”我撒了谎，本人就是神经大条。
她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觉得机不可失，又补充道：“虽然我颜值和气质不及前面那位梁帅哥，但如果您聘请我做秘书，我可以精准挖掘客户的潜在需求，帮您搞定形形***的客户，助力贵司发展壮大。这才是您眼下最需要的，不是吗？”
“是吗？”她面无表情，从桌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叠厚厚的文件，丢到我面前。
“那你帮我分析一下这家客户的需求是什么？当时我是如何搞定的？”
我翻开文件，立马就头疼了。这是一份草拟的营销协议，还附带跟客户谈判的会议纪要。平素我最讨厌看这类文件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看得我眼花缭乱，只想瞌睡。会议纪要也是枯燥乏味，客户的回应模棱两可，很难看出真实需求。
我下意识地往左肩上瞥了瞥。夏夏可以当面读取对方心思，可面对一堆文件时，它还能不能……
正在担心，肩膀上传来了轻轻的声音：“客户担心临港新片区人气不足，在那里投资后成为空城，后继乏力。必须拿到政府未来十年对临港新片区的规划批文，客户才能放心。”
原来是这样，我顿觉眼前一亮。真没想到，夏夏居然还可以通过一堆相关文件来感应目标的心思，哪怕对方并不在场。这真的是太神了！
“你想啥呢？我可没那么神。”夏夏的声音传来，“是这女老板自己也正好在回忆，被我捕捉到了而已。”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那是我想多了。”
“不过，你要是精心喂养我，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发展出远距离读心术这样的神通哦。”
“远距离读心术？真有这么神奇吗？哈哈！我一定悉心照顾你。”
“你在嘀咕些什么？”对面的女老板突然问。
“啊……没什么。”
“你分析出来没有？”
她的口气透着不耐烦，很明显她不相信我能判断出客户的需求。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住最后的时机。我照着小夏夏的意思大致复述了一遍。
女老板的眼睛瞪大了，明显是吃了一惊。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当时在场？”
我装模做样，随便指出几条会议纪要上的记录，信口胡诌了一些推理，又添油加醋了一番。
“想必当时客户根本没把你这么个小小的创业公司放在眼里，当然也不会对你坦诚相告了。估计你颇用了些手腕探听到客户的真实需求，又施展手段从政府那里搞到规划批文，客户才最终决定尝试投资。”
她认真听我说完，脸上泛起一阵潮红。我知道，我命中了她的要害。
她站起身，露出之前对梁雅君才有的那副笑容，“恭喜你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