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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圣母白莲花。
正逢饥荒,村里老王家揭不开锅,她偷了地缸里的米,又热了两个白面馒头藏在胸口送去。
于是,方圆十里都知道我家有存粮。
村民将粮食洗劫一空,我被活生生饿死。
而娘被老王接回家,奉为榻上宾。
她说,“他们父女俩平日不积德行善,这是活该。”
再睁眼,我重生到了蝗虫过境当天。
......
“丫头,别睡了,起来和爹回家。”
空气中弥漫着麦香,我从惊恐的回忆中抽身,猛地睁开眼,额上沁出冷汗。
“怎么了圆圆,做噩梦了吗?”
爹正慈爱地看着我,肩上还扛着割麦的镰刀,他用衣袖替我擦汗,声音温柔。
我环顾四周,满目都是金黄麦穗——
我重生了,在被娘害得饿死街头后,回到了蝗虫过境当天。
我曾是村里最幸福的姑娘。
爹十分疼爱我,他每天下地最早,回家最迟。平时还会上山猎些野味卖钱,只为了让我和娘过上好日子。
在其他姑娘还被打骂着要照顾弟弟时,爹会骄傲地把我扛在肩头,带我进城里买糖人,还有最时兴的漂亮料子。
“哎呦,一个赔钱的丫头,对她那么好作甚?”
有人嘲讽爹没能有个儿子时,一向好脾气的他总回瞪过去,“不论男女,圆圆是我的孩子,不像有些没良知的,拿女娃当牲口使。”
其他姑娘面黄肌瘦,而我珠圆玉润,连绑发的红绳都坠着小珍珠。
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爹爹,可上一世饥荒时,爹为了救娘,被蝗虫咬伤,肌肤溃烂。
我清楚地记着那天,明明太阳还未落山,可漫天的蝗虫飞来,瞬间光线黯淡,伸手不见十指。
嗡鸣声刺耳,可怖的“嘎吱”咀嚼声让人心惊胆战。
“不好,你娘不在家!”
爹找遍屋子,没见到娘的身影。他不顾一切地燃起火把,去寻找自己的妻子。
再回来时,娘依旧身材窈窕,容貌俊俏。
而我那高大魁梧的爹爹,浑身浴血,脸部被啃噬到几乎露出白骨。
时逢秋收,家家都已经割了一些粮食回仓,但大量收成还是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当那所剩无几的粮食吃完,饥荒降临。
在人人自危,甚至要为枯树皮的归属而大打出手时。
娘竟然偷走家中存粮送给同村揭不开锅的王叔,还走漏了风声,导致其他村民纷纷上门求粮。
彼时爹缠绵病榻,我死死抵住门,她一棒子将我敲晕,把人全放进来。
家中粮食被洗劫一空,娘温柔地笑着,“都是乡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理应救济大家。”
我被裹挟在人潮中,村民的汗臭味让我作呕,他们狰狞兴奋的表情更让我觉得惊恐。
爹说过,荒年,人比饿狼还要可怕。
家中被洗劫一空,连门窗都被强盗般的村民破坏。
半夜时,有人摸黑翻进来。
“李圆儿,你家没粮食,饿了吧?”
“伺候好我,我就赏你一捧米,如何?”
他们抢走米粮,还想霸占我的身体。粗糙的大手在我腰肢不断摩挲,我尚未及笄,却被粗鲁地扯开衣襟。
爹挣扎着用镰刀狠狠砍在那登徒子的肩头,自己却心口挨了一脚,软瘫着倒在地上。
“圆圆,别怕......”
“有爹在,没人能伤害你。”
这是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失去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娘因为施舍粮食,成了村里最心善的女人。
瓜分我家粮食后,村民挺到了救济粮的发放。大家都对娘敬佩有加,王叔更是把她接到家中。
“婠娘,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理应以礼相报。”
他们在床榻上缠绵,而爹尸骨未寒。
我落魄饿死在街头,乡邻喊娘收尸时,她只淡淡瞥了我一眼——
“他们父女俩平日不积德行善,这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