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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徽墨的手一抖,墨汁径自溅到了衣裙上,洇染了点点墨花。

陆景舟脸上闪过明显的慌乱。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回尚书府了吗?”

“沈二**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衣,自称她对不起侯爷和夫人,嬷嬷们已经把她扶到西暖阁了。”

沈锦灿昏迷了半个时辰,头上包扎的伤口都在渗血。

这期间,我和陆景舟一直临窗而立,彼此无言。

郎中赶过来时,她刚好醒了过来。

“恭喜侯爷,这位贵主子是早孕脉象,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一个多月......而沈锦灿之前两个月,都是在侯府后院住,能接触的唯一男子,便是陆景舟。

我身形微晃,没能站稳。

是侯府的小侍卫及时伸手扶住了我,低声道:“夫人当心足下。”

而沈锦灿呆呆地倚靠在床边,小脸惨白,连哭声都在发颤。

“姐姐,是我对不起你,那一晚姐夫喝醉了,我扶他回房中,是我亵渎了他,跟姐夫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在旁边沉默已久的陆景舟突然开口:

“锦灿!别说了。”

他转头定定地看向我。

“一人做事一人当,锦灿腹中孩子的确是我的。阿云,是我对不住你。”

看着他们彼此隐忍深情的模样,我捏紧了袖口,忽然有些可笑。

其实我也很纳闷,郎中说我的身体并无问题,我七年来喝了那么多坐胎药,都难以怀上。

好不容易怀孕,如此精心地养着,也没能保住。

她是如何在来府上短短两个月不到就遇喜的?

沈锦灿悲戚地拽住我的衣袖,紧抿下唇。

“我痴情于侯爷,已经抛下了礼义廉耻,只求给腹中孩子一个名分......锦灿愿意嫁给姐夫,哪怕是妾。”

她看似是在求我,可我发现她的眼神,分明势在必得。

我挥挥手让陆景舟离开,有些体己话需要我们姐妹俩共同说开。

他有些犹豫,我冷笑,“怎么,还怕我害了你的孩子和小情人不成?”

陆景舟终于掀帘离开。

偌大的暖阁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冷冷盯着沈锦灿,“他走了,不必再演戏了,说吧,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锦灿果然收起了眼泪。

她几乎嗤之以鼻地笑出声来。

“姐姐,你已年近三十,还无法为侯爷传宗接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断子绝孙,侯爷这般清俊非凡的男子,他值得拥有许多女人前赴后继为他生孩子。”

我默然闭目。

这些字眼都太过刺耳,成为横亘在我和陆景舟多年感情里的一道坎。

让这段原本纯粹的感情早已变得浑浊不堪。

“至于我,锦灿还能奢望什么?自从偷听到你与爹爹交谈,要把我嫁给区区五品官员为妻,我已经对你们死心了。”

“同样是爹爹的女儿,凭什么你能当尊贵无比的侯府夫人,我却只能当小小官员之妻?”

沈锦灿珍惜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字一句道:

“姐姐,我与你不同,你生来就是贵女,可我的人生,只能靠我自己来努力争取。”

我静静听了许久,望着窗框上的斜阳花影,忽然笑了。

“原来妹妹看上的,是我这侯府夫人的宝座。”

“只是你大约赌错了人,这个男人,真的值得你我托付终生吗?”

沈锦灿嚣张的笑容有些凝滞。

“你什么意思?是不肯放手吗?”

我没有回答她,转身慢慢离去。

走到门口时,终于难以抑制地扶住门框。

心脏蚀骨般的抽痛袭来,毒性在发作。

我曾经和沈锦灿一样,天真地相信情爱,将自己的未来被动地交给了一个男人身上,等待着被救赎。

可后来我才明白,这行为本身就愚蠢至极。

我回屋去的时候,陆景舟正在我房中来回踱步,显然等了很久。

他涨红了脸,急忙跟我解释:

“阿云,我知道我说什么现在都无济于事,可是那次她迷晕了我,我们就有了一次......”

“真的只有一次?”

我打断他,认真地抚上他皱起的眉头。

“夫君,你知道吗?你每一次说谎都会皱眉头。”

原来,在我为他滑胎小产的那个月,他白日里照顾失子之痛的我,晚上就在小姨的房中寻欢作乐。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陆景舟伸手握住我的手指,纤长的眼尾隐隐泛红。

“不重要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无波无澜:

“陆景舟,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