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这些年都停留在他的身旁。
我和他捡过箭羽,陪他练武,送他出征,迎他回京。
别人说七公主自降身份。
只有我记得跛足后自暴自弃的日子里,是慕容渊求着进宫陪着我,让我振作。
是慕容渊在别人扯我面纱时死死护住我。
慕容渊或许是因为愧疚让我毁容。
总是有意无意照顾我。
慕容渊看向我的眼神会亮一瞬再熄灭。
我想我和别人是不同的。
慕容渊二十二岁时,我十九岁。
各方势力角逐,希望拉我进他们的阵营。
七公主的名号在朝堂足够他们利用。
因为父皇对我的疼爱比太子还多。
宫中设宴,有些地位的官家都进宫赴宴。
十九岁的我被人设计,饮下了情丝绕。
当看见房门外人影越来越近。
我拿刀扎入大腿保持清醒,从后窗翻出。
跌跌撞撞逃进慕容渊休息的内室。
那晚后,慕容渊求父皇赐婚。
父皇怕他娶我也是为了争权夺利,起先并未答应。
慕容渊在大殿前足足跪了三日。
父皇松口。
那年我嫁给了此生最爱的男人。
听闻慕容渊跪求赐婚,不乏有人嘲讽。
说慕容将军上公主,羞为男子。
还有说我是跛足毁容的公主,将军娶我肯定是为了争权。
也有人说我嫁个武夫不值的。
说了这些风言风语的人家。
只要慕容渊知道的,我们大婚日都没有收到请帖。
大婚那日,因着父皇疼爱。
举办了是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
百姓同贺,大赦天下。
我透过红纱看慕容渊。
看他冷静的处理婚礼事宜,
看他牵我的手许下诺言,
看他抱着我入了洞房,
那时候我以为他会爱上我。
婚后慕容渊和我相敬如宾。
他会固定几日与我同寝,有礼适度。
但夜里他总起身坐在桌旁看那方手绢。
月光撒在他身上。
他从未回头看过我。
我也不曾唤他。
慕容渊有时候陪我上街。
记得刚刚跛足又毁容时,我把自己关在寝宫哪也不去。
慕容渊求了父皇来看我。
他会给我带些小玩意,给我买城南的小点心。
我并不知道那是他冒着被流箭射中在猎场捡箭羽卖钱得来的。
我想慕容渊只是愧疚,他害我变成了残疾的丑女人。
我渐渐在皇宫走动,年纪小的皇子会好奇的扯我面纱。
慕容渊总是挡在我的身前。
再后来我得了父皇允许,总和慕容渊到皇宫外游玩。
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新奇。
我和慕容渊走过的街巷,长长短短。
吃过的店铺,关了又开。
如今我和他成了夫妻,他也总牵着我的手。
带我逛街,吃各家酒楼新鲜菜。
那天我和慕容渊在街边见人卖画。
花鸟虫鱼都画的不错,知道画画之人是位秀才在卖画凑钱买书,慕容渊更是多买了几幅画。
慕容渊一手抱着画,一手牵着我。
转身准备走时,发现秀才身旁压在地上垫笔墨的画,是副人物画。
慕容渊猛地停下,蹲在地上看画中的女子。
我从没见他那么喜悦的笑容。
「不是特别像」
慕容渊轻轻说了一句。
秀才说是买书时候店家包书送的废纸。
慕容渊寻了那店铺人家,店家也想不起从哪得的画像。
慕容渊的眼中的火焰熄灭了。
自那以后慕容渊开始学作画。
没有花鸟鱼虫,并非山峦景色。
慕容渊只学画人物。
除了练武,他几乎都在书房画画。
有时候我陪着他,他便画我,一遍一遍的画。
画我的长发,画我的伤疤,画我的跛足。
把我的每一处都细细画来。
慕容渊作画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半年后,慕容渊画的我每一副都极像。
我告诉慕容渊已经很像了。
从那后,慕容渊再不画我。
他开始画一位我没有见过的女子。
画了一副又一副。
他交给暗卫让他们去找画里的人。
从没有回音,石沉大海。
我没有过问一句。
我不想知道他的秘密。
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