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目光这些年都停留在他的身旁。

我和他捡过箭羽,陪他练武,送他出征,迎他回京。

别人说七公主自降身份。

只有我记得跛足后自暴自弃的日子里,是慕容渊求着进宫陪着我,让我振作。

是慕容渊在别人扯我面纱时死死护住我。

慕容渊或许是因为愧疚让我毁容。

总是有意无意照顾我。

慕容渊看向我的眼神会亮一瞬再熄灭。

我想我和别人是不同的。

慕容渊二十二岁时,我十九岁。

各方势力角逐,希望拉我进他们的阵营。

七公主的名号在朝堂足够他们利用。

因为父皇对我的疼爱比太子还多。

宫中设宴,有些地位的官家都进宫赴宴。

十九岁的我被人设计,饮下了情丝绕。

当看见房门外人影越来越近。

我拿刀扎入大腿保持清醒,从后窗翻出。

跌跌撞撞逃进慕容渊休息的内室。

那晚后,慕容渊求父皇赐婚。

父皇怕他娶我也是为了争权夺利,起先并未答应。

慕容渊在大殿前足足跪了三日。

父皇松口。

那年我嫁给了此生最爱的男人。

听闻慕容渊跪求赐婚,不乏有人嘲讽。

说慕容将军上公主,羞为男子。

还有说我是跛足毁容的公主,将军娶我肯定是为了争权。

也有人说我嫁个武夫不值的。

说了这些风言风语的人家。

只要慕容渊知道的,我们大婚日都没有收到请帖。

大婚那日,因着父皇疼爱。

举办了是十年来最盛大的婚礼。

百姓同贺,大赦天下。

我透过红纱看慕容渊。

看他冷静的处理婚礼事宜,

看他牵我的手许下诺言,

看他抱着我入了洞房,

那时候我以为他会爱上我。

婚后慕容渊和我相敬如宾。

他会固定几日与我同寝,有礼适度。

但夜里他总起身坐在桌旁看那方手绢。

月光撒在他身上。

他从未回头看过我。

我也不曾唤他。

慕容渊有时候陪我上街。

记得刚刚跛足又毁容时,我把自己关在寝宫哪也不去。

慕容渊求了父皇来看我。

他会给我带些小玩意,给我买城南的小点心。

我并不知道那是他冒着被流箭射中在猎场捡箭羽卖钱得来的。

我想慕容渊只是愧疚,他害我变成了残疾的丑女人。

我渐渐在皇宫走动,年纪小的皇子会好奇的扯我面纱。

慕容渊总是挡在我的身前。

再后来我得了父皇允许,总和慕容渊到皇宫外游玩。

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新奇。

我和慕容渊走过的街巷,长长短短。

吃过的店铺,关了又开。

如今我和他成了夫妻,他也总牵着我的手。

带我逛街,吃各家酒楼新鲜菜。

那天我和慕容渊在街边见人卖画。

花鸟虫鱼都画的不错,知道画画之人是位秀才在卖画凑钱买书,慕容渊更是多买了几幅画。

慕容渊一手抱着画,一手牵着我。

转身准备走时,发现秀才身旁压在地上垫笔墨的画,是副人物画。

慕容渊猛地停下,蹲在地上看画中的女子。

我从没见他那么喜悦的笑容。

「不是特别像」

慕容渊轻轻说了一句。

秀才说是买书时候店家包书送的废纸。

慕容渊寻了那店铺人家,店家也想不起从哪得的画像。

慕容渊的眼中的火焰熄灭了。

自那以后慕容渊开始学作画。

没有花鸟鱼虫,并非山峦景色。

慕容渊只学画人物。

除了练武,他几乎都在书房画画。

有时候我陪着他,他便画我,一遍一遍的画。

画我的长发,画我的伤疤,画我的跛足。

把我的每一处都细细画来。

慕容渊作画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柔。

半年后,慕容渊画的我每一副都极像。

我告诉慕容渊已经很像了。

从那后,慕容渊再不画我。

他开始画一位我没有见过的女子。

画了一副又一副。

他交给暗卫让他们去找画里的人。

从没有回音,石沉大海。

我没有过问一句。

我不想知道他的秘密。

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