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保姆黄阿姨坐在我对面,她被辞退后,还在这个城市上班,只是换了个雇主。

几乎有些哽咽地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

继父和我妈一直很和美,我走后,他们没再生孩子。

我妈年龄大了,拼不起这个命,只是继父出生于农村传统家庭,家乡老人难免抱怨不断。我妈觉得有愧,所以几乎半哄着把寒氏企业的股份转让出去了。

从今年开始,继父频繁夜不归宿,动辄对我妈大吼大叫,但我妈一直忍着,直到发现他在外面有个私生女,并且年龄都快上小学了。

何止是绿了,简直都能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牧羊了啊!

这还能忍?

黄阿姨擦了擦泪:“有晚我明明听见太太吵着说‘离婚’,都闹成那样了,谁知道张先生怎么哄着她去旅游……结果就出了事故,太太进医院后,我就被辞退了。”

脑子里愤怒的嗡鸣让我险些失态,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

我忘了怎么安置好黄姨,出门时还绊了一跤,胳膊上洇出血丝,几乎跌撞着跑到医院。

病床上躺着我妈。

她脸颊深陷,面相老了很多,因为做过手术的缘故,原本光滑顺亮的头发被剃光了。

在生活和病痛的不断磋磨折辱里,她像蒙尘的珠宝,褪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斑驳。

医生说她是刹车失灵撞到了后脑,醒来的可能性极低。

握着她的手,我肩膀有些颤抖,哭得喉咙都在痉挛却没有出声。

我是那种越崩溃越冷静的人。

甚至都没沉溺在可能永远再见不到我妈的痛苦情绪里,而是很快将自己抽离,把眼泪干在风里,和律师通了个电话。

我爸死后留下不少家产,寒家别墅加了我妈的名字,其余房产都是他的婚前财产,很早就做了公证,将来只会过户到我的名下。

大头的股份我和我妈一人一半。

这一半,现在却落到了张明的手里。

律师说,他在寒氏企业蹦跶得很凶,撤换了一批老骨干员工,到处笼络心腹,往能渗透的角落里塞人。

好好的全国百强企业,原本和洽的氛围现在乌烟瘴气。

被他搞得像权谋戏。

几个老股东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他股份占比太高,一时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