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和娘相拥而泣,又同时放开拥抱。我拭去眼泪,向含妃娘娘行了躬身礼:「含妃娘娘。」

这里无旁人,我想问我娘关于我爹有无反意的事,欲开口,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母妃。」

我把话吞了回去。

靠近我们,他又喊我娘道:「夫人。」

我知道是谁,但我双眼泪迹未干,不想转去看他。他向含妃娘娘暗示时间不多了,我娘该走了。

我娘只叮嘱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管爹娘在不在你身边。」

娘走后,我一个人回房,赤着双脚踏着冰冷的石砖,笼着寒凉的夜色,无月无烟花。

我想了很多,却见有人在前方。

我反应过来立马低了头行礼,却不知说什么,便没说什么。他先出声:「事情母妃已与本王说了,姑娘留在浮生殿乃权宜之计,无论如何,一个月,定会还姑娘自由。」

语气不冷不热也不温,他本是良善之人,对于我的处境,他不熟视无睹也不袖手旁观,也许是看在含妃娘娘和我娘的交情的份上。

不止含妃娘娘,圣上也跟他说了吧。但一个月还我自由,不似圣上的主意,也不是含妃娘娘的吩咐,所以,是他。

他到底为何能这么说?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许是见我思虑不言,他身旁的女手下拱手道:「我家主子向来有言必行,夏姑娘放心。再者,一个月后,主子也会离开皇宫回江湖,所以方才的话,不是诓骗姑娘。」

原来如此,一个月后他要回江湖,我自不能再留浮生殿。可为何偏偏是一个月?如此笃定的时间。我暂且只能躬身言谢:「多谢殿下。」

翌日,我换了件平时穿的橘红衣,梅花刺绣点缀,外披拢一件红薄轻纱,隐隐淡淡,衬得衣裳红暗分明,人也清绝明丽。

我去霁月轩,他的寝房,找他。

霁月轩……霁月山,醉居别,五年前种种回忆顿时涌上心头。

倾王今日是一身白衣胜雪,两袖角及臂衣处有绿叶刺绣,是柳叶枝条,双双对对,鲜脆欲滴。

见我来,他微微一惊,平复后仍低头阅卷子,淡淡问:「你来何事?」

他的话,惜字如金,又不显冷暖,向来如此。

我还是一样行了礼,直言自己的目的:「殿下,对我爹的怀疑,想必圣上已说与殿下,想请殿下帮我一个忙。」

倾王抬头看了我,应是震惊我的直言,圣上疑我爹,关我人,他也是皇子之一,我竟敢直接与他说破。

是,我是有一丝畏惧,但越惧须越勇,我必须亲自先查清我爹,到底有无反意。

我向他打听了这两个月的北疆战况,倾王也认真地回了我,有详有细。如果他没有刻意隐瞒,从他的话中,我可以知道,我爹在北疆并没有什么大的异动。

我想知道得更清楚更具体,也是想从第二个人的角度了解北疆战况,所以我打算去问含妃娘娘。在这之前,我跟倾王讨一个公道。我说:

「如今天下人皆知,我爹夏致轩的女儿,我夏迁芸,已嫁入浮生殿,我也算是殿下名义上的王妃,所以,该有的,望殿下交代,不应亏待我和我的婢女。」

这些话我已在心中斟酌良久,可说出来还是让人轻易就误会,但我似乎无法收回。

果然,倾王清澈的眼睛里全是疑惑,他蹙眉不解道:「你指的是?」

他以为我要的是荣华富贵和名分。

看来他并不知我的处境,也是,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的去过问另一个不相熟的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