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时远第一反应过来,他头皮有一瞬间的充血上来,发麻。

本来满面春风的一张脸,一下子愁容密布,眼神里都开始染上担心,匆匆朝她走来。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染染,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两天去哪了?爸爸担心死了。”

时染冷笑一声,相处快二十年了,她竟然才发现这位已经五十多快六十岁的男人,平时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竟然这么会装,竟然演技如此高超。

连情绪都是可以分分钟切换的。

“刚刚不是挺开心的吗?我没看出您哪里担心了。”

“家里来的客人?看来和爸爸关系挺好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客人?你才是客人吧?我是爸爸的女儿!”客人两个字一下子**了那个女孩,她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向来有什么说什么。

见她这么莽撞,还是这么任性,阮晴脸上露出难色,上前拉过时可悦。

“可悦,别任性,她是**妹。”

爸爸的女儿……

妹妹……

这一个个词语不断轰炸着时染的大脑,所以,在她没出生之前,时远就在外面有人了?

那她的妈妈呢?算什么?

她怒瞪着那个保养得宜的女人,情绪到达了最高点,她大叫:“滚,滚出我家!”

那个痞子男孩挽着双手站在一旁,嘴里咬着口香糖,没什么表情,在看戏。

“不好意思哦,这里也是我家,滚不了呢!恐怕要让漂亮妹妹失望了哟!”

……

经过了数轮推搡喊叫,在时远口干舌燥的劝阻下,几个人终于坐在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时染心里的怒气已经到达顶点又被她生生压下,她就想知道,时远是怎么背着她妈妈做下这些事情的。

“我妈妈知不知道?”

时远:“她不知道。”

一旁的阮晴皮笑肉不笑,看着时染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她心里得意起来:

跟她那个短命的母亲一样蠢,就这样的温室娇花,以后怎么跟我斗?

下场不过也是像她那个母亲一样,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认识你妈妈之前,我和你阮姨早就情意绵绵了……”

时染:“别叫那么熟络,我不认识她,她也不是我什么姨!”

时远低着头,满脸痛苦,继续说道:“别这样,染染,他们都是无辜的,都是爸爸的错,你有什么就怪爸爸,好吗?”

“你先听爸爸跟你说完,要打要骂,爸爸不说一句话。”

“我和阮晴是青梅竹马,大学的时候,我们就商量着毕业就结婚,可毕业那年,家里安排了联姻,和你妈妈,当时家里公司濒临破产,而我作为家里的长子,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

“结婚前,我已经忍痛跟阮晴分手了,没想到,结婚后一年,她竟然抱着小孩来见我,她怀了我的孩子,一个小姑娘的,因为执意要生下我的小孩,跟家里断了联系,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孩子的奶粉钱都成了问题……”

“她无奈只能来找我,我又怎么能拒绝……”

说着说着,时远开始哭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皱纹横生,哭起来看起来就更加老。

“于是我在外养着她,没多久,又有了第二个小孩,那时我就想跟你母亲说清楚,离婚,我不能这么拖着她,她还年轻,可以去找更好的男人……”

“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啊……造化总是捉弄人,她也怀孕了,在怀孕后不久,还检查出了乳腺癌,后来没多久,没多久,她就走了……”

“爸爸为了你,没让他们进门,就一直不明不白在外养着他们……”

时远突然跪下来,老泪纵横。

“染染,爸爸求你,容纳下他们,好吗?他们跟了爸爸这么多年,很委屈,爸爸不想委屈阮晴一辈子,就当爸爸求你……”

时染冷笑,鼓掌,清脆的声音响彻诺大的客厅。

“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啊!拿着我妈妈的钱去养你的情妇,时远,你就是这么做人的?”

“所以呢?现在是故技重施,拿她女儿卖给别人换取公司的发展?时远,你的算盘,打得真好啊!”

时远:“染染,你说什么呀?这两天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爸爸很担心你的呀?让好多人去找了!”

时染忍不住又鼓掌,仿佛唯有鼓掌这个动作才能诠释她的全部心情,就是很佩服,很佩服她这位父亲怎么这么会做戏?

他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时染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她从包里掏出那份文件,摔在他脸上,文件夹边缘锋利,划到了他额头,一条长长的缝,血丝泪泪涌出。

一下子,几个人都惊慌失色。

时可悦上来就要打她:“你个没妈教的孬种,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爸比。”

被时旭拦住:“好了,可悦,漂亮妹妹生气也是在所难免,别伤人。”

“你个精虫上脑的废物!看她长得漂亮就迷得魂都没了?胳膊肘往外拐!别忘了,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收起你那些心思。”

阮晴大声:“好了,都闭嘴!”

她拿过湿巾小心翼翼的帮时远擦着额头涌出的血丝,拿创可贴贴上,声音又切换回低软:“阿远,疼,忍着点。”

一套动作完成后,她起身,看向时染,眼神依然十分温柔。

“染染啊!你爸爸也不容易,他对你可是如掌上明珠似的,捧着都来不及呢,别这样对他。”

时染:“别叫我染染。你不配。”

时远并无生气,叹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文件夹,打开看,是他和陆北宴签的合同,上面明明确确写了他的罪行。

还有他的签字画押。

用他的女儿时染抵给陆北宴,一个亿。

可他明明跟陆北宴说过保密的,他竟然完全不把自己的话当作一回事。

事已至此,已到黄河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只能打感情牌。

“染染啊,爸爸也是没办法啊……只有这样,才能让公司起死回生啊!公司也有你妈妈的心血,你忍心看你妈妈生前用生命打拼下的这片事业功亏一篑吗?爸爸真的是实在没办法了。”

“陆北宴也不差的!他可是A市首富,长得那是帅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染染,不亏的……”

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