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菱顾危纯情少年

“我说的亲,是单纯的亲。”

谢菱俯身快速碰了碰顾危樱粉的薄唇,“是这样,懂了吗?”

顾危想挡,可四肢无力,耳尖越来越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想起昏迷时有人亲自己摸自己的感觉,心里更加肯定是谢菱所为。

他想问,又觉得人家一个小女娘都不在意,自己一个大男人未免太扭捏作态了些。

谢菱看着有趣,杀伐果断的世子爷,竟是个纯情少年。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谢菱皱了皱眉示意顾危装昏躺下,便上前打开房门。

昨天那小丫鬟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哭诉道:“小姐,金吾卫来了,抄抄,抄家的来了,让大家都去正厅。”

谢菱拍了拍丫鬟的背,安抚道:“别慌,你和我去偏房把世子的板车拖来,我们拖着他出去。”

小丫鬟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缓过气来了,跟着谢菱推来板车,将顾危推去了正厅。

这小丫鬟叫秋月,是谢菱身边跟着长大的丫鬟,忠心耿耿。

整个国公府的下人全都跑的跑逃的逃,她虽怯弱胆小,但却没逃走,留在了谢菱身边。

正厅,顾家的人都来齐了。

顾母裴氏神情恹恹,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怀里窝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娃。

裴氏是清河百年世家裴家的嫡长女,即便再端庄稳重,经受丈夫早逝,大儿子失踪,二儿子成活死人,国公府败落一系列变故,也振作不起来了。

大嫂宋氏弱柳扶风的坐着,眼神空洞,肚子有些大,看来怀孕四五个月了。

顾离一下照顾这个,一下照顾那个,忙得脚不沾地。

见谢菱推着顾危来了,忙走上前,“二嫂,辛苦你了,我来招呼二哥。”

谢菱按住他肩膀,“没事,你二哥这边有我。”

裴氏咳了两声,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腕摸了摸谢菱的肩膀,“真是委屈你了,一进我们顾家就遭受这种事情,你与时瑾还未有夫妻之实,尚有转圜之机,我给你写一封和离书,你且收拾嫁妆回娘家去吧。

又对着顾离说道:“时瑜,取纸笔来。”

谢菱按住裴氏的手,温声道:“既嫁进了顾家,我便是顾家的人,谢菱愿跟着你们流放,此生不悔。”

裴氏愣了愣,泪水夺眶而出,“好孩子,好孩子,多少依附顾家的人见顾家惨状避之不及,倒是你一小女娘如此重义,时瑾有你是他之福气。放心,若时瑾一直不醒,婆婆做主,为你择一好夫婿。”

谢菱垂着眼,状似害羞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暗暗想,这国公府全家都是通情达理的好人,跟着他们去比在丞相府好多了。

回丞相府,依旧只是一颗为嫡姐铺路的棋子,还不如跟着流放,自有一番天地!

金吾卫从外院抄过来,很快就到了正厅,为首男子目光如电,冷冷扫视一圈,气势逼人,“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交出来,只许留一身衣服,别逼我动手。”

裴氏放下汝姐儿,挡在众人之前,仪态端庄的开始卸下首饰。

有裴氏在前,宋氏顾离也没这么慌乱了,都挺直身板神情镇定的开始卸下身上值钱的东西。

谢菱身上本就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取下发髻上的两根玉钗扔在箱子里。

为首男子见顾家并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哭爹喊娘,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赏。

又想到顾家世代忠良,轻叹了一口气,皇帝年老越来越昏庸,连顾家这样的人家都流放,北江国摇摇欲坠啊。

男人只敢心里想想,面上没表露出来,呵斥自己的下属:“顾夫人可是曾经的裴家嫡长女,你们自己注意点,别污了顾家女眷的声名。”

自己下属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他帮不了什么,只能让他们在抄家过程中好过一点。

那些看到宋氏谢菱长得如此美貌,起了邪念的下属听到自家老大的警醒全都收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顾夫人可是裴家的嫡长女,随便写封信,就够他们诛九族的了。

裴氏听闻男人的话,轻微福身,“多谢大人此举,顾家定不会忘记。”

男人摆摆手,开始指挥下属。

乌衣卫四处散开,井然有序的开始四处搜寻宝物,将值钱的东西全都堆在一起,有专门的人分类记账。

只是每个人表情都很复杂,这偌大的国公府,怎么都没几个值钱的玩意,甚至不如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府邸!

这时,一个金吾卫匆匆忙忙跑进来,对着领头人耳语了几句。

男人表情很是怪异,挥手示意他下去,冷冷扫视一周,“小人奉旨抄家,也希望各位别让我难做,贵府库房为何只有一些不值钱的古玩字画,敢问你们国公府百年的积蓄呢?”

声音冷下去,变得厉然:“若是敢私藏财产,报给圣上后,可就不是流放这么简单了,按照律法是要被诛九族的。”

谢菱拧起眉,还好昨天晚上自己留了个心眼,没有全部拿完,还留了一些不值钱的古玩字画,笔墨纸砚,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国公府只有这些东西就好了。

顾家本就被人所害,若是再将财物搬空,让暗处那人找到把柄,顾家处境怕是更加艰难!

裴氏闻言冷笑一声,问道:“不知大人有没有上过战场?”

领头男人皱了皱眉,“我是士兵,自然上过。”

裴氏一字一句道:“大人是上过战场的人,自然知道边疆战事是何等的紧张,明明可以一劳永逸的永远解决掉匈奴,可上京总在最后关头撤回,你知道为什么吗?

说是户部吃紧,无银两供应。哈哈真是可笑,修宫殿,办宴席就有银子,轮到打仗就没银子,宫中举办一场宴会,够边疆一个营的士兵吃一个月!

我夫不忍心见士兵挨饿受冻,便自作主张用顾家银两来供应军饷,不然匈奴一战,何以全胜?上京权贵,何以高枕无忧?”

裴氏越说越激动,声音激烈,泪流满面,“我夫,十二岁上战场,四十五岁死于匈奴埋伏;我大儿,五岁上战场,二十五岁失踪,死不见尸;我二儿,惊才绝艳,收服失地一千亩,如今成一活死人!北江!你拿什么赔我顾家!”

院里所有人的静默下来,包括来抄家的金吾卫。

他们都是军人,自然能感同身受。

宋氏顾离声音哽咽,跑过去抱住裴氏。

“婆婆——”

“母亲——”

汝姐儿不太懂,看着这样的气氛,也张开嘴哇哇哭。

顾危狠狠握拳,一口鲜血哽在喉头,嘴里满是腥甜之气。

满屋气氛沉寂。

领头男人沉默半晌,拱了拱手,“小人知晓,放心,小人会如实上呈陛下。”

谢菱心里也不是滋味。

青山埋忠骨,莫不如此。

不过她总算知道皇帝为何忌惮国公府了,顾家向战场运输了那么多的银两财富,竟然还剩这么多,几乎是十几个丞相府!

裴氏可能没将库房里的财产放在眼里,领头男人口中的只剩些不值钱的玩意,和她认为的不值钱玩意,定义不一样。

没人注意到,谢菱眉间闪过一道隐秘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