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年复一年,我坚持接送,她则年复一年地抱怨。***响起,江曼本能地以为我会打扰她的好事,但当她看到来电显示时,立刻换上了一副温柔的面孔:

“至彬?当然可以,只要是和你一起,吃什么都行——”

“别管他,他高兴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和你在一起最重要。嗯嗯,那我们一会儿见。”我苦笑着,冷眼旁观她那副讨好的神态。

我曾幻想,她或许在等待我的电话,或许在提及我时,她的心会有片刻的动摇。然而,现实给了我沉重一击,让我明白,在宋至彬面前,我始终是个输家。

江曼满面春风,临出门前还特意喷洒了香水,在我离世的这一天,她精心打扮,去赴她前男友的约。三年的婚姻,她从未如此期待与我相见,每次面对我,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敌意。

我深知,她心中有怨,因为我占据了宋至彬的位置。当年,江家突遭破产,宋至彬逃之夭夭,她无奈之下选择了我。我明白,与我结婚对她而言是一种委屈,因此我竭尽所能,无论是情感还是物质,都给予她最好的。

尽管如此,她仍旧不满足。她曾泪眼婆娑地向我控诉:“若不是因为嫁给了你,至彬怎会不来找我?!”“是你,是你让我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全都怪你!”

她的愤怒让我心痛,但每当我提出离婚,希望给她自由时,她又会说我无权先提出离婚,只有被她抛弃的份。几年来,除了亲近的亲戚,她在外从不公开我们的关系,也不愿与我并肩行走。

在她的生活中,我不过是一个给她提供经济支持,共处一室的陌生人。我的灵魂无法远离江曼,只能跟随她,目睹她与宋至彬的欢谈。

宋至彬有意无意地劝她饮酒,一杯接一杯:“你和你老公……没事吧?”江曼立刻显得不悦:“什么我老公!蒋维岚,直呼其名即可,他不是我的老公。”

“我心中的丈夫……只有一个。”她说完,羞涩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宋至彬。宋至彬接收到她的暗示,笑着提议:“那晚上跟我回家?不怕蒋维岚生气吗?”

“谁怕他生气?我一提离婚,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连大气都不敢出。”她这么说着,却在去洗手间时给我打了电话。我感到困惑,江曼主动联系我的次数屈指可数,为何在我不再回应她时,她却主动找我。

“竟然敢不接我电话……我可是给了你机会,你自己抓不住就别怪我!”她愤怒地将手机扔进包里,似乎对我不接电话感到恼火。但……我已经不在人世,她又能期待一个已逝之人如何回应她呢?

那一夜,我伴随着江曼回到了宋至彬的住所。他们沉浸在欢愉之中,而我,只能怀着满腔的愤怒与无奈,躲到阳台上,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次日清晨,江曼被我母亲的电话**惊醒。她带着起床的烦躁,不分青红皂白地发泄着不满:“这么早就打电话,有什么事快说!”

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悲哀。我的母亲,一生善良,从不与人争执。她对江曼的尊重,从未因江曼的无礼而有所改变,只希望我们能够和睦相处。然而,今天,她终于忍无可忍。

电话那头,母亲愣了一下,随后带着哭腔质问:“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江曼,你丈夫都去世了,你在哪里?”

江曼的眉头紧锁,她意识到是母亲的电话,却依然态度恶劣:“你吼什么!你儿子都不敢这么对我,你凭什么吼我?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年对我好都是装的,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有你这样帮儿子撒谎的母亲,难怪蒋维岚会那样,你们全家都是骗子!”她愤怒地挂断电话,继续沉浸在宋至彬的怀抱中。

我无法想象母亲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感受,我愤怒得想要冲上前去,却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穿过她的身体。

我痛恨自己的无知,生前未能识破她的真面目,死后又无法为她辩护。江曼没有等待母亲的回应,便挂断电话,重新依偎在宋至彬的怀里,撒娇地提议:“至彬,我们今天一起去超市,我给你做饭好吗?”

宋至彬被打扰了睡眠,不耐烦地推开她:“你自己不会去吗?非要人陪?”

江曼愣了一下,但很快调整了情绪,笑着说:“好的,那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既愤怒又觉得可笑。江曼从未为我做过一顿饭,甚至不曾为我盛过一碗饭。每天,无论多累,我都会赶回家为她准备晚餐。有一次,即使高烧不退,也被她从床上拉起。而如今,她却心甘情愿地为宋至彬下厨,即使手上满是伤痕。

我不知道自己三年的付出有何意义。这顿饭并不美味,江曼久未下厨,手艺生疏。宋至彬不会像我那样总是鼓励她,只是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下次别做了,太难吃。”

江曼愣住了,想要展示自己手上的伤疤,但宋至彬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不会做就别勉强。”然后转身回房间打游戏,留下江曼独自面对一桌残羹冷炙。